但毕竟已经在身体里放了这么多年,其恶劣影响,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所以,即使它离开了尉迟兰廷的身体,作为钥匙的桑洱,也必须持续地舍血给他。
锁魂钉一离开身体,尉迟兰廷的身子就骤然一软。桑洱立刻抱住了他,同时,听见了“咔嚓”、“咔嚓”的清脆的骨头活动声。
在身体发生剧变的这一刻,缩骨术也开始失去控制了。
桑洱摸到了骨头的变化,睁大眼睛,一低头就对上了尉迟兰廷的眼睛。
他的神态虚弱,但是一双眼睛,浓黑如渊,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她。
桑洱露出了笑容。就在这时,尉迟兰廷的目光在她身后一定,脸色微变。桑洱不明所以,却感觉到自己的腰一紧,视线彻底颠倒,肩膀撞到了沙地“唔”
“锵”
桑洱一爬起身,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被尉迟兰廷扯到了他的身后。
他半跪在地上,手中长鞭挥出,如灵蛇一般,绞住了一把玄色软剑。
鞭末甩向了来者,对方侧头一闪,面具被劈中了。
桑洱的目光越过了尉迟兰廷的肩,顺着那把玄色的剑,看向了站在暴雨中的女主。
不,那不是女主,那是
正如第一眼的感觉,对方完全站起来时,身型极其高挑。黑衣,窄袖,长披风。若遮住腹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身材。
面具被鞭子挥成两半,落在噼啪飞溅的雨水里。
“轰隆”
电闪雷鸣,来者低头,苍蓝闪电映亮了一张俊俏得几近于跋扈姣美的面孔。
浓眉上扬,收归于尖。一双桃花眼里,是泛着诡异微光的茶色眼珠,唇角天然上挑。
没了面具遮挡,桑洱这才看见他的额上有一个浅浅的疤那是一个被黥刑弄上去的暗青色的字。
系统“宿主,这是裴渡。”
桑洱“还用你说,我已经看出来了”
裴渡,这篇买股文的三号备选男主。
因性格变态,善变极端,狡如豺狼。在读者群里的评价,也十分两极分化。喜欢他的和讨厌他的人,接近于五五分成。
想到自己刚才还将这个人当成是女主,扶着他嘘寒问暖,桑洱就头皮发麻,摸了摸后颈。
好歹自己也算是帮了他,但刚才,如果不是尉迟兰廷及时护住了她,她恐怕已经身首分家了,这小变态,未免也太过恩将仇报。
长鞭绞剑,“锵”一声,猛地分开了。
这么大的动作,裴渡身上那几个好不容易凝结的伤口又破了。
尉迟兰廷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因元气未恢复,他的动作略有几分迟缓,但不消片刻,他已经眼毒地看出了什么,鞭子不偏不倚朝着裴渡的腹部攻击,显然是打人打痛点。
裴渡怒骂一声,果然很是忌惮,护住了腹部。本来占据主动地位的他,因此终于露出了几分狼狈,开始躲闪。
卧槽,怎么这就打起来了
桑洱的后背贴着岩石,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或者当场和石头融为一体。
毕竟,根据套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备选男主打得再激烈,也肯定都能活下去,反而是她这种人微言轻的小虾米,最容易被殃及池鱼,轰成真炮灰,她哪里敢出声
好的不灵坏的灵。在这时,裴渡忽然瞥了她一眼,不顾露出背后弱点,径直冲了过来,果然后背被狠狠击中了,他呸出了一口血,可手已经抓住了桑洱的衣领,粗暴地将她拖到了暴雨中。
桑洱一抬头,就感觉到颈前一凉,汗毛竖了起来。
一柄冷刃抵住了她的脖子。
同时,她的后背被裴渡重重踩住,不得不跪在地上,膝盖陷在沙地里,动弹不得。
尉迟兰廷追上来的脚步猛地刹住,看见被踩在沙地里、细细的脖子前横着一把剑的瑟瑟发抖的身影,瞳孔微微一缩。
“尉迟小姐,哦不,尉迟公子,你何必那么凶方才只是因为你不配合吃锁魂匙,我着急起来,才会与你动手。”裴渡的手腕稳稳地停在桑洱的颈旁,笑盈盈道“眼下我也不想和你继续纠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的人,如何”
尉迟兰廷道“你先放人”
裴渡毫不退让“先把锁魂钉给我”
作为筹码,桑洱没有说话的资格,后背被踩得生疼,粗粝的沙子摩擦着她的手心,豆大的雨水打在眼皮上,流到了下巴,已经分不清那是冷汗还是雨水了。
看来,尉迟兰廷之所以伤势比原文重那么多,并不是因为对打的魔物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剧情偏移后,一个裴渡横空出现,和他又打了一场,才会重伤至此。
只是,裴渡显然也没有讨到好处,故而满身血地晕在了山谷里。
他们起冲突的原因,听起来,似乎是裴渡想强迫尉迟兰廷吃下锁魂匙。
要是这样做了,虽然锁魂钉会出来,但尉迟兰廷也肯定活不下去。
就像杀鸡取卵一样。
也就是说,裴渡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锁魂钉。
问题是,裴渡怎么知道锁魂钉在尉迟兰廷的身体里的
还有,倒在这里的是裴渡,那么,真正的正牌女主在哪里
她是已经转场去别处了吗
桑洱呼吸急促。
前情连蒙带猜,也能大致猜出来,但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裴渡会对“红领巾”这个名字有反应。
刚才,就是因为他听见这个名字之后,笑了一声,桑洱才会坚信他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女主,从而对他放下戒心的。
除了宓银,桑洱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这个名字。难不成裴渡认识宓银,从她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还有,裴渡的腹部是怎么回事
桑洱肯定那不是肥胖造成的赘肉小肚子,而是真的有活物在里面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裴渡察觉到桑洱的余光正在偷觑自己的腹部,眯起眼,阴恻恻道“好看吗”
桑洱立即移开眼。
这种互相握住对方弱点的拉锯战,要比的,就是谁将自己的“把柄”看得更重要。
平生最厌恶被人威胁,但尉迟兰廷看见那个缩着的身影,还是妥协了,一挥手,那枚飘在空中的锁魂钉飞向了裴渡,被对方紧紧攥住,塞进了腰间的乾坤袋里。
尉迟兰廷冷冷道“放人。”
桑洱感觉到踩在自己背上的那只脚放了下来,脖子前的剑也拿开了,刚想爬起来。裴渡忽然又抬腕,跟猫捉老鼠一样,用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桑洱一下不敢动了。尉迟兰廷的气息变得极为可怕,手中的长鞭隐有暗光“你想出尔反尔”
“不想。”
裴渡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桑洱煞白的脸“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不杀你,如何”
笑一笑
这算是什么要求又是在耍人吗
雨水冲散了桑洱的头发。不用照镜子,桑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和落汤鸡差不多。但迫于冷刃威胁,她还是依言,僵硬地提了提嘴角,对裴渡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她没料到,裴渡这次居然会信守承诺。慢慢退开了一步,一收剑,瞬间就后退,隐没在了雨幕里。
而在他退开的那一瞬,尉迟兰廷就冲了上来,将软倒的桑洱抱住了。
桑洱伏在他怀里,在失去意识前,隐约听见了尉迟兰廷在喊她
“桑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