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2 / 2)

四嫁 墨书白 7035 字 3个月前

秦芃夜里没吃什么东西,他让人熬了银耳羹,一口一口喂她。

她仿佛是失了魂,就只知道握着赵钰的手,呆呆瞧着他。

秦书淮喂她,她就张口。

秦书淮喂完她,又坐回她身边去。

等到夜里凉了,秦书淮就去拿披风,披在她身上。

这时候大家都睡了,秦芃终于开口“你不累吗”

“嗯”

秦书淮抬眼,不明白秦芃的意思。

秦芃终于把目光移过来,沙哑着声音,看着他“你不会累的吗”

听了这话,秦书淮终于反应过来,秦芃是指什么。

这段几乎没有回应的感情,他不疲惫吗

秦书淮脸上有些苍白,他握住秦芃的手,垂下眼眸“本来是累的,可是你这么一问,我就不累了。”

“芃芃,”他抬起头,笑了笑,眼里落满了烛光着面前这个哭红了眼的姑娘“我是你丈夫,这个时候我不撑着你,还有谁撑着你呢”

他说着话,秦芃的眼泪就落

了下来,她看着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很多年前,她送她母亲上山,是他站在背后,用肩膀替她撑起了那压得她站都站不起来的木仗。

又倏忽想起那天她从李淑的宫中走出来,他顶着柳书彦的脸,逆光而站,说那句“若公主摔倒了,还有人能扶上一把。”

她实在忍不住,猛地扑进了秦书淮的怀里。

“我好怕。”她压着哭声,怕惊扰了赵钰“书淮,我真的好怕。”

秦书淮抱着她,觉得她的眼泪仿佛是灼在他心上,让他觉得咽喉处似乎是卡了什么,哽得生疼,所有的郁结气闷在这个人的眼泪下顿时消散而去,他轻拍着她的背,无奈叹息。

“别怕的,”他声音轻柔“我在的,一切有我,芃芃,”他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用头抵住她的额头。她一直在哭,因为哭泣抽着身子,仿佛是一个孩子。他眼中全是无奈,慢慢道“从你嫁给我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无论怎样的困境,我都陪着你。”

“你别害怕。”

他的话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安定了她的内心,让她冷静下来。

她抬头看他,对方的眼里一直很平静,很温柔。

有些人就是光源,他能稳定的、持续的,给与你光芒和爱。

缺爱的人往往患得患失,表现出来总是情绪走在极端上,爱得浓墨重彩,恨得淋漓尽致。随时切换在高山与低谷,然后在某一瞬间骤然断裂那根绷紧的弦,走到万劫不复。

他们需要这样的光源,那光源一直稳定的给她支撑和爱,无论她欢喜绝望,无论她悲伤幸福,他始终是稳定的、平和的、长久的,温暖照耀于她。

秦芃呆呆看着秦书淮。

她第一次察觉,这个人的爱是这样平和的存在。

年少时不懂得这样稳定的珍贵,他太克制,太隐忍,太平静。

等到经历过大起大落风风浪浪,她再一次在绝境中被这个人搀扶时,她才突然觉得,自己拥有着这样珍贵的感情。

她瞧着秦书淮,忍不住伸出手去,拥抱住他。

秦书淮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忍不住笑了。

“没事的。”

他抱着她,温柔道“不哭了,嗯阿钰还没出事,你别先出事,好不好”

“嗯。”

秦芃用鼻音回他,却是道“你先睡吧,我看着他才安心。”

秦书淮正想开口,就听面前人低着头,小声道“你去睡吧,我心疼的。”

秦书淮听着这话,觉得心里化成了一片,他低下头,忍住那磅礴而来的欣喜,应了一声“明晚我守。”

说完后,他起了身,同她道“我就在外间,你有事叫我。”

秦芃点了点头,秦书淮便走了出去。

秦芃守到接近天明,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她恍惚听到赵钰叫她,她赶紧睁眼,就看见赵钰似乎是被梦魇到了,反反复复叫着她“姐姐你别走别走”

说着,赵钰挥舞着手,仿佛是深深陷在这个梦境中。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下来,他喊得撕心裂肺“赵芃你敢走”

这一声喊将他彻底惊醒,这时秦书淮也醒了,问了一声“芃芃”

“没事儿,”秦芃哑着声“他魇着了,你睡吧。”

秦书淮应了声,闭上眼去。

秦芃回了秦书淮的话,探过头去,看见睁着眼的赵钰。

他抬头看着床顶,仿佛还在梦中一般,视线毫无焦距。

秦芃怕惊着他,放缓了声音,柔和道“阿钰”

赵钰呆呆回过头来,看见秦芃。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死死抓住了秦芃的手“是你吗姐,是你吗”

“是我,”秦芃回握住他,力图让他冷静下来。他伤口不能乱动,她按住他,温和道“是我,阿钰你别动。”

伤口的疼痛让赵钰清醒了一些,然而他却还是不肯放手,死死握住秦芃道“你活了你活了对不对我知道你不会死的。姐姐,我知道的”

“对,”赵钰用的力气太大,让秦芃有些疼,然而她还是笑着安抚他“我活了,阿钰,你先冷静一点,你还有伤,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听到这话,赵钰终于冷静了一些,他一直盯着秦

芃,死死没有挪开眼睛。

“你是借尸还魂”

好久之后,赵钰才终于重新开口,这时候他的语气要正常许多了,秦芃点了点头,神色温柔“嗯,我是借尸还魂。”说着,她回了头,忍不住笑了“阿钰怕不怕”

赵钰小时候最怕鬼,晚上不敢一个人睡,都是她陪着。

听了这话,赵钰便明白,秦芃是在笑话他,他看着秦芃给她掖被子,眼里带了水汽,笑着道“小时候怕鬼,姐姐死后,就特别希望这世上有鬼。有了鬼,就能再见到姐姐。”

听他的话,秦芃觉得心里有些酸楚,她坐在一边,握住赵钰的手,哑声道“我该早点来看你的。”

“为什么不来呢”

赵钰声音里有些委屈,仿佛一个孩子一般“我一直在等着姐姐,为什么不来看阿钰”

秦芃吸了吸鼻子“阿钰当了皇帝,我怕你不想见我。”

“怎么会”

赵钰瞬间明白了秦芃的意思,他将秦芃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认真道“这天下送给姐姐都可以,阿钰当不当皇帝,都永远是姐姐的阿钰。”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清澈,与当年分毫无差。

秦芃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赵钰夜里总是睡不着,要她赶过去守着。他就躺在床上,她坐在边上,他拉着她的手,听她给他讲故事。

她嫁给秦书淮的时候,赵钰才十三岁,那时候他夜里就一直哭闹,有时候哭闹得厉害了,下人就会来找白芷,白芷便来叫她。她时常半夜回宫去陪他,她一过去,他就乖了。

为着这事儿,秦书淮同她吵了好多次。

少年的秦书淮还没学会如今的隐忍,直接冲着她骂赵钰“十三岁的男子还要自己出嫁的姐姐守着才能睡,像什么样子”

秦芃也曾觉得这事儿有不妥,但没等她先说出口,赵钰就再也没找她。

直到后来他直接昏倒在学堂上,太医来诊断,是因为长期失眠所致。

她埋怨他,怎么不睡

他就瞧着她,面色平静道“睡不着。”

“太医呢太医没给你

开药吗”

“开了,”赵钰抬头,瞧着她,眼里全是苦涩“可姐姐不在,阿钰无药可医,无法可治。每当夜深人静,便总觉有鬼魅前来,听母亲低咽,谁都救不了我”

于是她才知道,赵钰心中有结。

“那”她声音干涩“为何不同我说”

“听闻姐姐和姐夫为这事儿吵架了,”赵钰垂下眼眸,神色里全是苦涩“姐姐终究是要有自己的人生的。阿钰的路,得阿钰自己走。”

“胡说”她怒斥他“我既然是你姐姐,便一辈子管着你,你都病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有拦着我的道理若嫁了人就要和你断绝关系,那我宁愿不嫁”

听到这话,赵钰这才笑开,他抬眼看她,笑容带着艳丽之色“我知道姐姐对我好,就只求这一辈子,姐姐对我,都这样好。”

从那以后,她便每日都先去他的宫里,等他睡下后,才回自己屋中。

秦书淮同她吵过、争执过、冷战过,然而每次想到赵钰那压着所有渴求与希望的眼,她便觉得,她不能抛下他。

如今时隔多年,她以为他贵为帝王,当有所改变。

然而在触及这双眼睛的时候,她骤然惊觉。

他从未变过。

“在姐姐面前,”他抬手握住秦芃的手,神色满足,仿佛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眼中满是迷恋和温柔“天下不过利刃,护伊周全;江山不过贵礼,换伊欢颜。只要姐姐一句话,”他抬头,笑容虔诚“北燕江山,便是姐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上回来之后,我躺在床上,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张二狗和我说,起床更新了。

我挣扎了一下,感觉有股神秘力量压制了我,我惊恐告诉他“不行,我现在被床封印了我起不来真的起不来”

正在用电压表测电压的张二狗拿着表走过来,微笑着和我说“你是想用红色的针扎你呢,还是想用黑色的针扎你呢”

我突然感觉有浩然正气涌入体内,打破了被窝的封印

我一跃而起,奋战三小时,完成了今天的更新。

by对容嬷嬷的恐惧深藏于心的墨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