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兰见她受欢迎,面上淡淡一笑“这话说的,你不是女人嘛”
江如月没搭腔,随意嗯了一声,闷头喝了碗茶。
她便笑道“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爹的吩咐,我哪里敢不从”
江如月这人直接,见事说事也是一条路通到底的,便道“可是这事儿总是你透露给爹的吧你为什么特特给他说,明知道爹”她说到此,不由无语摇头。
江如兰反应极快“就是我不说,你今日过来,爹便不知道了吗你总不可能和沈姑娘断交,只要你们的交情还在一日,爹就不可能绝了攀附的念头。”
江如月是说不过她的,心里仍觉得不对,却还是闭口不言了。
江如兰缓了缓神色,声音低柔“我瞧着沈姑娘极好,跟她真真是一见如故,方才她脸色不大对,我怕我是哪里说错了,想请你去帮我说说,还有”
她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凝在沈晚照手腕上的佛珠上“她手上这串新换我珠子我很喜欢,你帮我问问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江如月素来知道这位长姐聪明,她虽不知道长姐想做什么,但是凭着直觉也觉得她不怀好意,尤其她嘴角带笑,眼里却有着隐约算计的精光。
她于是压根不接着话茬,直接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说完就真的走了,让江如兰面露愕然,忍不住暗暗心烦,真没有见过她妹子这样难缠的人。
江如月不理会她满腹心思,与沈晚照招呼过之后,由丫鬟陪着在后院乱逛,她走了会儿又觉得不大自在,出声把丫鬟打发开了,自己在沈家后面园子里乱逛。
沈家的后花园直通练武场,她已经来过好几回,因此并不担心会迷路,只按照记忆散了两步,忽然听到一片灌木里,隐隐的争执声传了过来。
“你这幅死样活气做给谁看呢方才见到舅父舅母也不紧着问安,反倒绷着一张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殷怀俭秀挺的眉毛皱起“你是兄长还是我是兄长怎么这就教训起我来了”
江如月脸盲症这时候又犯了,觉得这少年脸熟,却死活想不起来是哪个,不由得驻足认真打量起来。不由得暗自纳罕,这好端端的爷们怎么生的这般娘啊
娘娘卧槽她想起来这是谁了
殷怀兰怡然不惧“你少来这一套压我,爹娘是瞧在在外做客的面子上不好说你,不信你去问问,看哪个让你这般对长辈了“
她说着又气哼哼地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放下表妹吗,如今这样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心口不一”
江如月理了半天沈家的亲戚关系才理顺,所以说这个叫殷什么的世子喜欢晚照
她正在偷听了豪门辛秘好紧张好刺激好担心被杀人灭口的紧张中,却不知那边兄妹俩又争执几句,殷怀兰重重地哼了声,转身走了。
殷怀俭面有悔意,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没好意思落下脸来承认,只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江如月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转身走的,没想到后面突然冒出根手腕粗的树枝,她没留神砰地一声撞了上去。
殷怀俭本来正在沉思,这时候猛然一抬头“谁”
他说完扒拉开繁茂的枝桠,就见江如月额头肿了老高,讪讪地站在原地“呵呵。”
他静默片刻,想起来有笔账还没跟这人算,冷着一张比女子还要美上数分的脸“原来是江姑娘啊。”
江如月继续干笑“呵呵。”
殷怀俭挑高了眉毛“方才你都听到什么了”
江如月傻不愣登地道“啥”
这种事承认的是二缺好吗
他面色一沉,又转了话头,冷笑道“说起来我有桩事还想问姑娘呢,上回你给我表妹来信,与她说我长相十分的事儿姑娘不会忘了吧”
江如月“哦,我还真忘了。”
殷怀俭“”
他不是没见过装傻的,但装傻装到这份上也是一门绝学了。他几次瞧着江如月这人倒还老师,没想到竟是个傻奸。
他气得胸膛起伏几下才淡淡道“姑娘不记得便算了吧,只是容我说一句,你一个姑娘家也该好好练字了,字写的那般难看,以后让人瞧了怎么想”
江如月诚恳地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多谢世子提点,我以后可以掏钱请人代笔。”
殷怀俭“”
他被气得翻了几个白眼,简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一甩广袖转身去了。
江如月站在原地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我写的字真有那么难看吗”
一场赏花宴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江如兰本来在最后还欲寻沈晚照说话,她早有准备,悠悠然把自己跟江如兰隔开,知道最后她也没说上话。
江如兰面对如此冷待却也没闹,仍是从容不迫地上了马车,让沈晚照又感叹了一回。
回去之后她本想躺着小憩片刻的,没想到半道就被沈岑风两口子叫去了,先是沈岑风黑着脸问道“你今天和首辅见面了你们干什么呢,他衣裳都换了一身,有什么事儿不能另寻时间说,非得赶着今天说”
那衣裳他还没穿过一次呢上面可有他最喜欢的春桃花样啊ㄒoㄒ
玉瑶郡主则是问道“听说你对江家长女似有慢待,这是为何啊”
其实这两个问题串连起来是一个问题,沈晚照先对着沈岑风道“女儿是有些事儿要问他,衣裳的事儿是个意外”
她便把江如兰的事儿说了一遍,男人天生对这种姑娘家钩心斗角的事儿不上心,随意道“或许只是巧合呢,就为了这个你把首辅特意叫出去,还逼着他换了身衣裳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啊。”
玉瑶郡主掐了他一把“你个万事不操心的,怎么就是小事了”
她冷哼一声“说的难听些,那位江家大姑娘跟温首辅算是青梅竹马,如今又这般做派,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她说完又懊悔道“早知道得先打听清楚在许亲的,怎么就整出这么一出来了,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沈晚照忍不住帮温重光分辨了一句“他和江家也不怎么来往,不知道也是常事吧。”
玉瑶郡主神色缓了缓“说的也是,他要是有心,两人认识的时间又长,好事早就成了,若是情愫暗牵,他今日也不会这般做派,想必是那女子自己存了心思。”
又皱眉道“可是这么个人在,终究膈应啊。”
沈晚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他没那份心,其他的小事啦。”
首辅有人追很正常,没人追才不正常,她对首辅的魅力就是这么有信心
玉瑶郡主一想也是“你是什么身份,那江如兰纵然有功名在身,跟你比也是差的太远,别上赶着跟她相争,没得失了身份。”
沈晚照点头应下了。
沈岑风还是没t到母女俩的点“所以这位江家大姑娘和首辅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玉瑶郡主无语地看着这不上心的爷俩,哼笑着对沈岑风道“就是如果我有一个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突然找上门来了,还跟我一副要好的样子,你会怎么办”
沈岑风怒了“他敢”
江如兰没跟江大人和江如月坐一辆马车,她刻意让马车慢了半晌,掀开车帘频频向外张望,终于见一辆靛蓝绸缎银色沃带的马车缓缓行进了视野里。
她双目不由得一亮,手里的绢子都攥紧了,不自觉地理着鬓发,轻轻叫了一声“重光。”
对面马车的手一顿,马车便也跟着顿了半晌,车帘被清风掀起一角,露出他玉白的侧颜,长睫低垂交织,眼眸中似乎有星光流转。
江如兰眼眶微微发热,又忍不住叫了声“重光。”
一声唤完,她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身上,见他去沈府一进一出的功夫已经换了身衣裳。她心头微滞,把那个不愿去想的猜测狠狠地压了下去。
这次的声音比方才略高了些,他终于转过头来,不过目光也是一掠而过,好像她跟屋顶上的镇兽,门口的台阶一样,没有任何关注的必要。
江如兰心直直往下沉了去。
赶车的车夫和后面的侍从有些踌躇,轻声请示“主子”
温重光像是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一般,漫不经心道“不认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