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着那位公子既有尴尬惭愧,又有点郁闷无言,嘴上敷衍几分,等好容易把人送走,沈木这才转头问道“你们意下如何”
沈岑风很想说不如何,但是当着老子的面儿却不敢说,只得含糊道“人品倒还尚可,不是马上开始春闱了吗,咱们再等等,等他中了进士再说亲事吧。”
沈木气得吹胡子瞪眼,用力朝儿子啐了一口“你当年十七岁的时候不也是个举子,我们拦着你成亲了吗”
沈岑风诺诺应是,还是陈氏道“行了行了,到底是女儿一辈子的事儿,还不许他这个当爹的谨慎着些,你老逼他做什么”
沈木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让沈岑风下去了。
玉瑶郡主心里也不愿意,蹙眉无奈道“到底是爹的故友,就算不同意,到时候也得给个说法出来啊。”
沈岑风思忖片刻,问道“你娘家的几个子侄”
玉瑶郡主用力摆了摆手“别提他们了,跟我爹是一个样,有几个还没成亲呢就妾室通房收了一屋,还不够阿晚受气的呢。”
沈岑风一想也是,正皱眉苦思间,玉瑶郡主忽然瞥了他一眼,不经意般的问道“这些日子不是让你打听打听首辅吗你打听的如何了”
沈岑风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瞧了她一眼,默然片刻才道“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去晋中赴任,却让一伙山贼射死了,母亲没过七八个月也跟着去了,由于当时江大人和温大人是至交好友,便主动收养了他,只是两边关系一般,不知内里有什么龃龉。”
玉瑶郡主蹙眉不解,沈岑风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娘若是真觉得人生无望,为何不当时便随着夫婿去了,何苦在七八个月之后才撇下幼子上吊自尽呢”
玉瑶郡主若有所悟,正要说话,沈岑风就已经摆了摆手“罢了,这是他们家家事,这个暂且不论。只说他这个人,他自幼不受养父待见,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才登上首辅之位,他这人像咱们妹婿,心肠硬固然是有,但主意也是极正的,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在京里这么多年连楚馆都没去过,要是以后能一心一意对阿晚,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玉瑶郡主已然心动“那咱们”
沈岑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回头找人探探风声,若是不行,咱们也不能上赶着不是”
玉瑶郡主笑着点头“是这个道理。”
不管京里多少风风雨雨,始终吹不到山河书院这边,沈晚照在书院里过的依然悠哉,就是有时候闲得发慌,温重光见她无聊,便问她过几日要不要去太平湖钓鱼。
沈晚照算了算日子,正好他沐休赶上她放假,便向家里递了这个月不回去的话,欣然赴约。
因着有这么个盼头,沈晚照觉得接下来在书院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巴着手指头数钓鱼的日子,殷怀月笑着揶挪她“瞧你这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的还当是你有情郎了呢。”
沈晚照心虚了一下,随即反唇相讥道“你怎么知道心不在焉就是有情郎了难不成你有啊。”
她本来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殷怀月竟然变了脸,嘴里随意含糊几句,哼哼哈嘿地转身走了。
留下沈晚照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处。
等终于到了放假那天,首辅一早就派了车来接她,幸好书院距离太平湖不远,马车略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她一跳下马车就被人拥入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调笑道“好几日不见了,可有想我啊”
沈晚照本来想说话,但是一张口就有股冷风灌进来,激的她连连咳嗽,咳得腰都弯下去了。
他一惊,伸手给她抚着背“你怎么了”又要请大夫过来。
沈晚照连忙把他的手一拉“别,你可别折腾了,我是”她故意调侃“是被你身上的香味激着了。”
他难得露出呆样来,蹙眉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不顾湖边的冷风就要把大氅脱了“那我先把外面的脱了。”
沈晚照吓了一跳,又按住他的手“我随口这么一说,你竟然真信了。都说女人一孕傻三年,你突然这么呆不知道是为何啊真叫我不适应。”
他忍不住笑“什么一孕傻三年这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的吗”
他又徐徐出了口气,浅淡一点朱砂静卧在眼尾“女人只傻三年,男人若是爱上一个人,能傻一辈子。”
这缠绵的情话只管往人身上招呼,任谁也受不住,沈晚照耳根发烫,不自在地咳了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要叫我来钓鱼的吗在哪里钓鱼啊”
他早已经备下了两层的绣船,正迎着旭日在江边静静停靠着。
两人并肩上了绣船,她见船舱里空荡荡的,忍不住笑问“没想到就咱们两人,我以为你要同上次赏雪一样,也请一堆客人呢。”
他道“那怎么能一样”
沈晚照心情舒畅,笑嘻嘻地问道“太子不是老小尾巴似的跟着你,怎么今日也没来啊”
温重光道“殿下最近被皇上拘在东宫,自是没办法出来的。”
两人悠悠然走到甲板上,沈晚照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随意感叹道“不知道我爹娘现下在做什么”
温重光唇角微扬,不语。
沈岑风最近为着沈晚照的事儿忧心,本来想趁着书院放假把她叫回来的,但是转念一想,就算让她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多一个人叹气发愁,还不如让她在书院安生呆着。
有礼部的同僚见他烦恼,走过来笑问道“最近是初春,花红柳绿水活鱼跃,我们几个商议了,要趁着这次沐休去太平湖赏景钓鱼,不知道沈大人肯不肯赏脸一道儿啊”
沈岑风哪里还有心思出去浪,正欲拒绝,忽然听几位同僚闲话,说首辅好似在太平湖那边包了一艘绣船,估摸着也是想趁沐休去赏景。
他心思一动,笑着道“难得白大人赏脸相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于是礼部的游玩小分队,也在同一天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