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没肚量不容人,只是这位江姑娘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这般屡次巧合,难道不是刻意针对自己
他不由得暗暗皱眉,自己到底哪里何时何地得罪过这位江姑娘,不然她何至于如此。
沈晚照却是知道她的脸盲症的,忙道“你又认错了,这是我表哥,殷怀俭。”
江如月这才想起来,恨不能用头撞墙,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智障“呵呵,是吗,呵呵呵呵。”
两人现在差不多是相看两生厌,殷怀俭固然瞧江如月不顺眼,江如月也觉得这男人怎么长的娘了吧唧
沈晚照本能地察觉出两人之间有不对来,拉着江如月悄声问了,等听她说完便囧了,该说她是天然呆还是天然黑呢
她正要转头安抚一下表哥破碎的玻璃心,那边锣鼓已经敲响了,众人赶忙走过去,听内宦宣布比赛名单。
第一场比的就是冰球,沈晚照没报这一项,所以只用在一边观战,沈朝却是报了的,所以殷怀俭得代替他参战,见着对面的江如月,神色虽然未变,但战意却高涨起来。
周遭看客都坐在高台上观赛,皇上换了身便装,挥手示意暗卫离远些,偏头对一边的太子笑道“我听说沈家少爷也参加了终选,怎么今日没瞧见他人啊“
太子笑的温文“难不成是怯战”
皇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向一边的温重光“爱卿,你说呢”
温重光道“沈家二少爷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腿,正在家修养,所以寻了表兄来替代。”
皇上笑看了太子一眼,太子面有尴尬,躬身道“是儿臣疏忽了。”
他摇了摇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太子受教,皇上忽然面色一变,三人齐齐站起了身子,就见冰池忽然裂开一道道蛛网一般的裂纹,当中的有些选手躲避不及,已经朝着裂纹处冲了过去殷怀俭就是其中之一。
太子虽不喜跟豫王妃有关的人,但是还没有不喜到看着他人出事儿的地步,瞧见事有不好,忙抢先一步冲了出去,道了声“儿臣带人去救人。”然后就带着人往冰池赶。
不过这时候任他手脚再快也已经晚了,别说是他了,就连原本预备在冰池周遭的守卫都来不及。
正好冰池里,江如月本来正在跟红队抢球,恰巧在那裂纹附近,见状忙伸手救人,一把捉住殷怀俭的腰带,一拉一带,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把他抱了起来,对没错她把他抱起来了
在场的众人“”太,太他妈惊悚了。
殷怀俭白皙的面皮泛起红,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尴尬,瞧着却更像位害羞的大姑娘了,他沉声道“还不放我下来。”
殷怀俭虽然长相妹子了点,但身高比她高了近两个头,她刚一抱起来就直往下坠,忙不迭地把人往地上一扔,幸好他身手利落,稳稳当当地站住了,不然更要出丑了。
站在冰池边儿的众护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跳进池子里,把众位选手护着带了出来这些可都是王子王孙或者世家千金少爷,弄伤了哪个他们就是把脑袋砍了也赔不起。
沈晚照和沈月白忙上前问“你怎么样了伤着哪儿了没有现在觉着怎么样”
两人不说还好,一说他又想起方才被人公主抱的尴尬事,面皮涨的有些发紫,不知道应该感激还是该发火,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无事,多亏了江姑娘了。”
正好江如月从后面走过来,闻言大大咧咧地道“不用谢,咱们同为选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这脸娇花儿一般,谁见了都要帮一把的。”
她说痛快了才反应过来,好像又一不小心把殷怀俭当成妹子了
殷怀俭“”
如果现在要手写一份他这辈子最讨厌人的名单的话,江如月就算不能荣登第一,但也跑不了前三了。
皇上这时候也站出来,温言安抚受惊的小伙伴们,又对他们的参与精神表示了肯定和嘉奖,再让他们不要害怕,没有人员伤亡,同时鼓励他们等冰池修好了下次再比。
所有人里有九成都是没见过天颜的,更何况后面还有位颜值更高的首辅掠阵,都兴奋的不能自已,早把那点子惊怕忘到脑后了。
沈晚照左右等了会儿,没等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只得幽幽怨怨地跟着沈月白回去了,沈月白见她一直不语,以为她是后怕,忙宽慰道“你运气好,没排在第一队,幸亏表兄也没什么事,快别想了,回家喝碗热热的甜汤压惊吧。”
沈晚照人赖在她肩头,矫情道“我心好累。”
沈月白让她站直,嗔道“累什么累,你一根毫毛都没伤着,倒是表兄”
殷怀俭受到了江如月的精神暴击,虽然身体上没受伤,但心灵却受到了创伤,到现在一直静默不语,默默地给自己舔舐伤口。
沈晚照扒拉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表兄幸好也没什么事。”
三人并肩走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殷怀俭显然受伤颇重,连跟表妹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了,一个人冷着脸上了马车,然后就放下车帘,独自哀伤。
沈月白神情恍惚了片刻,静静矗立在马车边,瞧着豫王府的马车载着人,沉沉地远去了。
沈晚照就是再迟钝也瞧出不对来了,陪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姐,你怎么了”
沈月白轻声道“上车再说。”
两人靠在车围子上,她忽然掩嘴而笑,神情却很哀愁“我对表兄有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为你现在都没瞧出来。”
沈晚照被她的直言不讳惊住,嘴张的像只蛤蟆,半晌才吐出一个啊字。
沈月白用两寸来长的银签子拨了拨博山炉,袅袅的青烟逸散开来“我本想着,要是这次科举没过,就试一试的,姑娘家总要有这么一回的,要是过了”她淡淡地挑了下唇角,微微闭上了眼。
沈晚照道“为什么啊”
沈月白轻轻一声叹息,和青烟一起拢在车内,面目模糊“你知道爹娘就我一个女儿,娘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沈晚照有些明悟,就听她轻声道“祖父虽然健在,但到底年纪大了,如今也渐渐把府里的事务交给爹爹打理,爹和祖父他们挺着脊梁为侯府撑起了一片天,等他百年之后”
她淡声道“我也得撑得住。”
长房仅有沈月白一个独女,嫡女承爵难上加难,想要吏部那边同意,必须得女子本身特别出色才是,女子要想当好家主,不光是本事才干要拔尖,还得顶得住闲言碎语,嫁娶之事更是万难。
身为家主,想要嫁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不然恐怕侯府都得被并入别家,想要继承香火,那便只有招赘一条路了,可但凡有些本事志气的男儿,哪个愿意做赘婿
其实还有一法,就是把沈朝过继到大房,让沈朝承爵,可根据朝上的规矩,他若是承了爵位,这辈子在仕途上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进展了。
沈晚照不由握住她的手“姐”
沈月白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他也要继承豫王府的,绝不可能入赘咱们家,我嫁过去这侯府谁来打理,不过是我存了痴念头罢了,一梦经年,如今我也该醒了。“
她说完笑了笑,掩去眼里的泪光“咱们这里说的热闹,可他对我也无意,不过是自己庸人自扰罢了,说到底,我们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
沈晚照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月白轻轻吐了口气,瞧着车顶天青色的轻轻晃荡的穗子“以后找个本分老实的让他进府,不生事不抓尖,便也罢了。”
她张了张嘴,轻声道“你不要难过。”
沈月白掩嘴轻笑“承袭爵位,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缓缓出了口气“我是看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应该高兴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