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重光比较冤枉啊, 他全幅心思都放在沈晚照身上了, 于是给沈朝随便夹了筷子, 哪里想到好死不死夹了块配菜
那边沈晚照啃着鲜嫩麻香的鸡肉吃的开开心心, 完全没有理会沈朝的幽怨, 沈岑风笑着也给温首辅添了筷子菜“原本是我做主家的, 怎么好意思让你添菜呢”他称呼倒是越发亲近了。
温重光手指点了点桌面,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等羊包鹅上来,沈岑风做主把一只最肥美的鹅腿给了温重光,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等到饭毕,沈老爹左右打量片刻,又让小二递了菜单子过来, 边翻动边絮叨道“得给你们娘带点回去, 让她也尝尝新鲜。”
沈晚照道“娘这时候怕是都吃过晚饭了,还是给她带点小吃回去吧, 不然晚上吃多了容易脾胃不适。”
沈岑风笑道“还是闺女贴心, 不过哪里的小吃干净好吃呢”
温重光正接过店家的热巾子, 优雅地擦着修长的手指, 闻言笑了笑道“城南墙根底下有卖冰糖肘子和熏肉酱饼的, 味道也算不错,离这里也不远, 沈二爷若是不嫌麻烦倒是可以去哪里买一份给夫人带回去。”
沈岑风点头应了,又笑道“想不到上昭也爱小吃啊。”
沈晚照忍不住侧眼瞧了瞧他, 怎么两人的友谊发展的这般迅速, 这还没相处够一下午呢,竟然叫上小字了。
温重光笑了笑,些微赧然“也不瞒沈二爷,我当年来京里赶考的时候身上的余钱不多,有时候馋了也不敢进酒楼用饭,只好四下寻摸些小吃,既充饥又解馋,也能省下不少钱来。“
这苦情牌打的好,温大首辅原本在沈岑风心里留下的城府深沉的印象彻底被颠覆,只剩下一个努力上进,言谈温和的年轻人形象。
他见温重光神色微有感怀,连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出声安抚道“你如今已经身居首辅之位,去哪家酒楼去不得英雄不问出处,也不必再想那些旧事。”
温重光应了个是,笑着起身请他先出去。沈岑风见他一笑如春雪初融,不由得有些忧郁,他果真是老了啊,跟这些小年轻没法比。
沈岑风带着两个小的,雄赳赳气昂昂地打道回府,玉瑶郡主本来想嗔怪几句,见官人手里拎着的小吃,眉眼一弯,嘴上却道“做什么买这些,浪费不说,外面的东西也没家里干净。”
沈岑风让丫鬟拾掇拾掇端上来,又让两个小的先下去休息,借了夫人的梳妆镜仔细端详,忽然长长叹道“光阴似箭,哎,老了啊。”
其实他如今才三十多岁,再加上相貌光洁俊秀,看起来如二十许人,真不知在这里幽怨什么
玉瑶郡主夹了筷子冰糖肘子尝了,只觉得皮香肉酥,大是可口,听了沈岑风的话,不由得转头取笑道“都说女人怕老,怎么你这个大男人也感叹起时光易逝了呢”
沈岑风忧伤地放下镜子,又遣退了一屋子的下人,忍不住问道“娘子,你也见过温首辅吧你觉着我和他谁更俊美啊”
玉瑶郡主“”
她没好气地说了个冷笑话“自然是城北徐公最美。”
沈岑风“你好好说。”
她以为嫁进来这么多年,丈夫爱臭美的毛病已经改了,转嫁到闺女身上了,没想到如今又故态复萌,不由得暗里翻了个白眼,哄道“自然是你最俊美,不然我嫁你做什么”
沈岑风被闺女和儿子轮番蹂躏的玻璃心终于捡起来,亲亲热热地往娘子身边一坐,玉瑶郡主反应了会儿才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你今天见首辅了”
沈岑风点了点头,忍不住赞了句“今日与他相谈甚欢,方知道他德才兼备,怪道能年纪轻轻就能入阁,成了咱们魏朝最年轻的首辅。”
玉瑶郡主笑话他“前些日子还在说人家害你没任上好官位,今日只跟人说了几句话就忘形了”
沈岑风笑道“朝政是朝政,私交是私交。”
她这么一说玉瑶郡主又动了心思“那咱们姑娘”
沈岑风知道她的意思,倒是没像当日一般否定,不过也没说同意的话“你急什么咱们朝里女子素来结婚晚,闺女如今才十五呢,你难道不想多留她几年”
玉瑶郡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然是想的,就是想把亲事先订下,让闺女先有个着落。”
沈岑风笑着把她一搂,又沉吟道“说到这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你一位兄长来找我,也有和阿晚结亲的意思。”
玉瑶郡主微微一怔“我兄长他们都在忙呢,哪里有功夫出去玩”
沈岑风便把今日的事儿跟妻子说了一遍,玉瑶郡主秀眉微皱,啐道“别理他,一家人从亲爹到儿子没一个有本事的,只知道见天儿算计儿媳陪嫁,不正正经经地办点事,就知道攀关系巴高枝,在怎么也不能把阿晚许给那样的人家。”
她说着又恨恨道“他姨娘当初没少给我娘添堵,现在倒好意思来攀亲,恶心人呢这是”
沈岑风笑着安慰她几句,搂着她去歇息,又是温存了一番不提。
且说那位王八子没有得着好媳妇,回去之后心有不甘,着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今日坐在沈岑风的准女婿'竟然是当朝首辅,也不敢再生事,仔细想想,不管是品貌才干还是身份地位,自家儿子都跟人家没得比,只是拉着儿子找了几个陪客喝闷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高了,竟借着酒劲把这事儿哼哼唧唧地抖露了出来,偏他请客的那几个又是个嘴碎的,便把这事儿传了出去,等第二日已经有几个不相干的人知道了。
他吓得心惊胆战,生怕郡主和夫婿找上门来,再不敢多一句嘴,只是话已经传了出去,从下人到主子,并且有越传越快的趋势。
等沈岑风和玉瑶郡主收到风声,这股风已经吹遍了大半个京城,想补救也来不及,不过这是后话,这里先按下不表。
沈晚照回去之后也不见嘿嘿迎上来,随口问绿萝“嘿嘿呢”
绿萝一惊,左右瞧了瞧“方才还见它在屋里挠靠垫呢,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沈晚照摆了摆手“不理它,又想哄我找它呢。”
原来嘿嘿也丢过一回,沈晚照便拉了沈朝四下找寻,于是整个侯府的人都能听见兄妹俩嘿嘿嘿嘿嘿嘿的怪笑,据说那晚上好些下人做了噩梦。
后来总算在一个大肚圆底的景泰蓝花瓶里把它给找了出来,那瓶口不过五寸宽窄,真不知道它是怎么跑进去的,只能说猫科动物果然都是液体做的。
到了晚上沈晚照躺在床上的时候,嘿嘿果然垫着脚尖,轻飘飘跳进了她的床幔里,见枕头已经被她枕了大半,抬起爪子就呼了一爪子过去。
铲屎的,给朕让点地方
沈晚照含糊地轻轻哼了声,这才把脑袋往一边挪了挪,嘿嘿甩了甩尾巴,脑袋枕着两只爪子睡着了。
她第二天早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见前几天让下人冻上的水地已经结了冰,便拎着冰刀鞋准备去练练,正好沈明喜最近也没事儿干,走过后面园子的时候见她在溜冰,主动要求帮她练习。
沈晚照想到她教骑射的惨状,脸上干笑道“你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怎么好耽误你为了这点小事儿费心”
沈明喜把她拎到了冰池里“少废话,赶紧练。”
沈晚照忍不住问道“姐,你会溜冰吗”
沈明喜斜了她一眼,状极鄙视“当年冬天在南边打仗的时候,水路太多不好走,我就是让他们换上冰刀鞋过河突袭的,你说我会不会”
沈晚照再不敢发问,不过沈明喜今天还算和蔼,她连着错了好几个动作,她竟然没怎么说她,只是提出来让她改正,看来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沈晚照忍不住问道“姐,你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沈明喜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手,瞥了她一眼“不管我有没有喜事,你要是再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停下来,你很快就有哀事了。”
沈晚照“”
等她练完之后练的气喘吁吁,沈明喜才开恩放她去吃早饭,路上随口道“他昨天送了坛花酒过来。”
沈晚照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只是不可置信地吐槽道“一坛子花酒就把你收买了你这是几辈子没喝过酒啊”
沈明喜瞥了她一眼“他说要给我送百花酒,每隔一阵送一坛,等到百花酒送完,就让我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