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照点了点头, 这回是真的该走了, 她踩着凳子正要上去, 忽然福至心灵地一转头, 就见温重光站在照壁的一边, 一只白猫喵呜一声跳进他怀里, 他握起猫爪子冲着沈晚照挥了挥。
尼玛用猫来对付猫奴简直太犯规了
她硬是忍住转头去看的冲动, 抬腿跳进了马车里,解明见她进来吩咐马夫开始驾车。
首辅府其实离锦川侯并不近,但都是在一条线上的, 沈晚照想着要不要回家看看,顺便拿点日常用品回书院。
不过她这事儿她做不得主,于是转头瞧向解明, 委婉道“解师, 这条路离学生家里不远,学生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父母了, 所以想瞧瞧他们。”
解明本来正在闭目养神, 闻言睁开了眼, 思忖片刻, 点头答应了“不要太久。”
沈晚照立刻应了个是。
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侯府, 沈晚照高高兴兴地跳下马车,殷怀俭跟下去想要陪她, 没想到马车车门上生了个倒刺,将他的手心划了道口子, 血立时就流了出来。
沈晚照本来正想进府, 见状吓了一跳,忙回身看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殷怀俭只是皱了皱眉,摇头道“无妨,小伤而已。”
沈晚照道“这时候就不要逞英雄了啊,过来让我瞧瞧伤的深不深疼不疼啊”
殷怀俭突然抬头瞧了她一眼,脸上难得泛起红晕,面色带了些紧张,抿了抿唇道“你帮我吹吹就不疼了。”
沈晚照“”
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跑到她这里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啊,这是商量好了的吧
她没好气地道“行啊,要不要我再把你举起来转几圈,表哥你当你还小啊”
她说归说,还是凑过去吹蜡烛似的吹了吹,把他疼的直皱眉。
解明这时候走出来,面带不悦地重重咳了声,当着他的面儿就敢你来我往的,有没有把书院规矩放在眼里当他这个老师是死人啊。
沈晚照赶忙走进府里,让下人拿药请大夫,忙活了好一阵才把血止住,大夫又说了没什么问题,她这才放心。
玉瑶郡主见到她自然十分高兴,拉着她先是嘘寒问暖了许久,又问道“我记得还没到放假的时候,你们怎么这就回来了”
沈晚照答道“首辅上回在外的时候不慎遇刺,谢师让我们代表书院前去探望,我想着反正进城了,不如就来看看您和爹。”
玉瑶郡主心里无比适意,嘴上还是抱怨道“你只好好学习便成了,我们有什么好瞧的”
沈晚照嘿嘿笑了几声,玉瑶郡主再絮叨几句,便让她回屋收拾东西去了,她又转向殷怀俭“阿俭最近学的怎么样在书院念书还累吗”
殷怀俭收回目光,声音沉稳“回舅母的话,一切都好,书院里的课程也不算多,并不觉得累。”
玉瑶郡主又让他用了些茶点,然后笑吟吟地道“你也好些日子没见你大舅了,正好他今日在,你去拜见拜见他吧。”
殷怀俭微微一怔,应了声是,然后才转身走了。
沈岑风本来坐在一边没说话,等殷怀俭走了之后才开的口“你就这么把外甥打发走了”
玉瑶郡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打发让阿俭去拜见长辈难道不对吗”
沈岑风笑了笑,沉吟道“阿俭对咱们家晚照的心思你也知道,这般便是无意了我倒是瞧那孩子不错,配得上阿晚。”
玉瑶郡主道“我本来也犹豫,这孩子好自然是好的,嫁到三妹家里也免去伺候婆母,只是这阿晚和他性子南辕北辙,两人总也说不到一起去,现在瞧着没什么,要是真成了一家子,处不来麻烦就大了,要是两个孩子过得不好,到时候咱们和三妹妹婿难免有龃龉。”
她顿了下,又道“我看三妹怕也是这个心思,况且她似是很不赞同表亲。”
沈岑风怕她多心,宽慰道“三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两个孩子合不来,怕彼此耽误了而已。”
玉瑶郡主在他背上锤了一记“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等小气之人吗”
沈岑风把她一搂“我看你是操心过了,用我过来人的眼光看,现在阿晚对阿俭没意思不假,阿俭对咱们闺女也未必就是那种想法了。”
玉瑶郡主不解道“怎么说”
他把她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一啄“你也知道阿俭和咱们闺女性子不合,为什么会喜欢她有的感情虽然激烈,但可能只是心里的念头作祟,心意还在的时候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等这份心意淡了什么都好说,有的感情面上瞧着寡淡,但是却长久,夫妻两边会相互收敛性子,那样才是能走过一辈子。“
玉瑶郡主忍俊不禁“这说的不是咱们吗”
沈岑风笑道“是啊,所以孩子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
沈晚照一进屋就见嘿嘿主子堂而皇之地睡在她枕头上,见她进来懒懒地瞄了她一眼,又傲娇地把头扭过去,埋在毛爪子里继续睡。
沈晚照知道它还记恨自己最近老不在家,笑眯眯地上前揉了揉它的毛肚皮“嘿嘿,不要生气了吗。”
嘿嘿很不给面子的一爪把她手推开,扭过头继续睡。沈晚照讨了个没趣,拿了几瓶润发润手的膏子便往外走。
和家里父母别过之后,马车又行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书院,解明自然要回去跟解师复命,沈晚照本来打算回学舍就睡觉的,没想到走到半道竟然被辅师给叫住了,他手里还捏着信纸“沈晚照,你先等等。”
沈晚照闻言转身看他“辅师有何吩咐”
辅师把手里的信纸给她看,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今日被人告发了,跟我回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起这个匿名举报制度了,谢师为了使书院里风气更加清正,特意在隐蔽处找人做了个信箱,学生们要是谁发现同窗有有违书院规矩的行为,可以匿名写了信举报,信箱建好三天以来都没有人往里投过一封信,没想到被沈晚照给开苞了。
她凌乱地啊了一声“我做什么了”
她说完探头瞧了瞧信封,只见字迹凌乱,上面还有好多墨点,要么是写信之人不太会写字,要么就是特意用左手写的。
辅师干咳一声“上面说你考试作弊,谄媚师长,蓄意挑拨同学等等。”
沈晚照“”
其实辅师心里挺同情她的,沈晚照平时的作为他也都看在眼里,要说这信上的事儿八成是子虚乌有,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得罪谁了。
她皱眉道“这纯属无稽之谈,每回月考的时候至少有三个考监在,要是学生敢作弊,一早就被逮出来了,至于谄媚师长挑拨同学,老师觉得学生可是这等人”
辅师平日就是负责管理甲班这帮学生的,对她的性子自也了解,闻言不由宽慰道“谢师推行的新规矩咱们总要照着办的,我猜你也是无辜,还是跟我走一趟,待众位师长问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沈晚照无奈地点了点头,其实这行径类似于上辈子的网络暴力,匿名之后谁知道你是谁就算挨了骂也找不到真人还嘴,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恶心着你,估计写信之人也没指望一封信能扳倒她,不过这种骚然战术确实挺烦人的。
到了师长的偏间,果然几个师长坐在帽椅里对沈晚照进行三堂会审,这事儿有人不信有人信了,一一问话,她只得挨个答了,一人赶着一句,把她问的头晕脑胀,却还是不得不提着小心回答。
倒是解明颇有路见不平之心,忍不下去了出口解围“沈晚照平日也算是学习勤勉品行优良,对课业勤勤恳恳,以她的成绩和天资,也用不着使这些下作手段,况且今天前脚才被选中去首辅那里探病,后脚就被人告发了,我觉得这事儿才值得追查。”
诗词课的师长也帮腔道“正是,咱们盘问的也够久了,她今天又代咱们去探望首辅,已经忙碌了一天,这就让她回去吧。她发言也没甚问题,这举报信更没有证据,实在做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