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照向她行过礼, 定睛一看, 发现她玩的竟然是自己前端时间折腾出来的狼人杀, 顿时囧了。
大伯母宋氏把手里的木牌放下, 摇头笑叹“不玩了不玩了, 每次我当狼都输, 压根不会当着人面撒谎, 说不了几句就被你们给看出来了。”
玉瑶郡主笑着一伸手“大嫂,愿赌服输哦。”
宋氏让丫鬟取了几枚银锞子给她,笑嗔“瞧你这财迷样儿。”她说完又递给祖母陈氏几枚“娘, 你和二妹可饶了我吧,家底都快输干净了,我算是看明白了, 我压根不是玩这个牌戏的料。”
陈氏笑着把她的手一拍“怕什么, 输干净了娘借你,再来玩几把。”
沈琼楼也把手里的木牌放下“不玩了不玩了, 阿俭他们应该到家了, 我也得赶紧回去了。”
玉瑶郡主招手让两个小的近前来行礼, 宋氏忽然想道“我听说这狼人杀, 好像就是阿晚想出来的, 如今在京里极是时兴的,上到达官贵人, 下到平民百姓,几乎人手一副木牌, 阿晚果然聪敏。”
沈晚照见沈琼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好像在说看,玩脱了吧
她毫不犹豫地甩锅“不是我,是姑姑想出来然后教给我的。”
沈琼楼“”
当年扑克牌也是她发明的,众人倒是未曾起疑,玉瑶郡主调侃几句“这游戏你阿俭和阿岚都不知道吧,我看你和我们家阿晚才像亲母女,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你也不怕阿俭他们吃醋。”
沈琼楼着实郁闷,嘴里哼哼哈嘿应付过去,便带着丫鬟起身告辞了。
玉瑶郡主起来浅浅伸了个懒腰“咱们也不能再玩了,下午韩家人要过来,我已经订了戏班,咱们把晚宴的菜色也商量商量吧。”
宋氏点头应了,沈晚照却大吃一惊“韩老夫人要来”
玉瑶郡主点了点头,无奈道“他们才置下了宅子,如今正在整修,咱们也不好让人总住在驿馆里,那地方夏热冬冷,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况且兰兰年纪还小,更不能冻着晒着了。”
韩家人住的怎么样沈家人才不关心,只是福姐儿却是他们一手带大的,见不得她和她闺女受这份罪,但也不好逛把福姐儿母女俩接回来住,只得让韩家人住个两三天了。
玉瑶郡主欲言又止,犹豫了会儿,用商量地语气道“韩家的二姑娘已经出嫁,那位韩家三姑娘要不就让她住你院子的偏间”
沈晚照哀嚎一声,赖在她身上撒娇“娘,我不要啊”
韩家的三姑娘一个大沈晚照两岁,曾经来沈家住过几日,她在的时候就有丫鬟偷偷说过韩二姑娘老是偷用她东西,走了之后妆奁里的各色钗环收拾也少了些许,听说住在沈月白那里的韩二姑娘也是这般。
若沈晚照是个小气的她这样倒也罢了,但沈晚照每回出去,大到衣裳首饰,小到糖果零嘴,但凡自己买了的,绝对没有少她一份,她每次用胭脂先偷用沈晚照那盒,自己的省着不用,这般做派实在是让人瞧不上眼,但要说什么大东西她也没胆子用,这种小偷小摸又不好过分追究。
玉瑶郡主也知道她不情愿,皱眉为难道“可是咱们家剩的几座客院都离你哥太近了这男女有别”
她微顿了下,又道“我想着你和她住了近了,也能帮忙看住她,省得她”
沈晚照也明白她意思了,沈朝和韩三娘都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当初韩三娘就隐约表露出对沈朝的好感,玉瑶郡主当然不愿意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妇,自然想让她住得远点,而且闺女在还能帮忙看住她。
沈晚照明白原委之后一口应下“没问题,我保证把她看的牢牢的,绝对不让她往我哥跟前凑。”
玉瑶郡主摸摸她头发“还是闺女贴心,娘回头给你做火锅吃。”
沈晚照沐浴更衣完又歇了会儿,韩家人就到了,韩氏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德行,刚进院子就指桑骂槐地说这个不孝顺,那个不听话的。
玉瑶郡主凉凉道“我劝亲家太太还是少拿不孝说事儿,这是京里,不孝又是重罪,要是不孝的名声被哪个有心人听去了,侄女婿别说丢官了,就是充军流徙都不在话下。”
这话虽有夸大,倒还真不是虚言,京里没哪个名门贵妇总敢把不孝挂在嘴边天天说的,动辄就是罢官丢爵的罪名,弄得人尽皆知,倒霉的还是自家人。
韩氏这人毛病极多,但有一点,就是把儿子看得极重,事关儿子前途,忙忙地闭了嘴,再不敢多话了。
韩三娘几年没见,人倒是端庄秀美了不少,知识一双秀目不住地往沈朝身上招呼,给长辈们见过礼,又凑到他身边,笑对他道“阿朝,好久不见了啊。”
沈朝目不斜视,知识淡淡应了个恩,便再不多言了,一脸庄严古板,颇有殷怀俭的风采。
韩三娘还想跟沈朝搭话,玉瑶郡主已经眉心紧皱,没想到抢先出手的竟然是韩氏,她一把揪住韩三娘的耳朵,飙乡音骂道“你要不要脸,眼珠子往哪斜呢找抽呢是不是给老娘正经点,别整那些妖妖调调的,不然抽死你”
韩三娘哀哀叫痛,玉瑶郡主本来想教训她的,没想到韩氏直接上手了,她只好劝道“韩太太不要太急躁了,教孩子得慢慢来。”
韩氏还不解气,用力往韩三娘身上拍了一巴掌“下回再敢乱看试乎着,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韩三娘倒也没流泪,捂着被揪红的耳朵低下了头。
倒是沈晚照颇为诧异,她还以为韩氏这种势利眼会推波助澜呢,没想到竟是主动骂人了。
她这点倒冤枉韩氏了,她这人身上的极品之处虽多,但就有一点,绝不愿意攀高门富贵人家的亲事,就像当初给韩吕议亲,她本来相中的是村东头地主家的小闺女,后赖拗不过儿子才松口允了。
玉瑶郡主道“阿朝不爱听戏,我让他先走了。”
沈朝应声告退,韩氏见他走了才松了口气,笑呵呵地道“二夫人客气了。”
韩氏因玉瑶郡主让沈朝走了,看她倒顺眼不少,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到了戏台子,落座之后大戏开锣,讲得是高门千金爱上了一个穷书生,两人私定终身非君不嫁的老套戏码,后来两人私奔之后有了孩子,两人终于被千金的家里人接受了,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玉瑶郡主听的十分唾弃“要是我闺女这样,我不择手段也不能让她下嫁,我千娇万宠养的闺女,凭甚让她跟个穷小子跑了连一盒胭脂都买不了,还得自己经商赚钱,人家还夸这千金贤德,我看是是傻吧。”
宋氏对这观点也很赞同,笑问道“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玉瑶郡主愤愤道“嫂子你不知道,咱们家原来有个旁支的旁支,这家人算是小富之家,把四十得的老来女当眼珠子一般的宝贝着,虽不比高门明珠,但也是爹娘的心头宝,这女孩长大了之后也是自己瞧中了个穷秀才,违抗父母之命嫁了过去,我有一回见她,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站在水果摊儿前面,站了半天,连最便宜的长了疤的果子都舍不得买,就这样那男人还骂她贪嘴,这叫什么世道啊”
她怒哼一声“我也不是那卖女求荣的,没准备把孩子高嫁到哪里去,至少得跟家里的境况差不多吧难道我疼了十多年的女儿就是为了让她嫁过去帮人买菜洗衣做饭吗简直荒唐还有说着千金辛劳,我看就是她自己作的。”
沈晚照在后面听了,给感动地眼泪汪汪。
韩氏也难得说了句人话“二夫人这话说得好,咱们儿女婚事图什么,不就图个门当户对吗“
她拍着大腿,又用绢子抹了抹眼泪“韩家当初在村里的家境比我们家好,我是韩家用两只鸡换来的,一家上下都不把我当人,可劲作践,大冬天的让我穿着单衣喂猪喂鸭,干的稍微慢了大耳刮子就抽过来,我男人也不向着我,真不知道当年那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以在她的观念里,沈福安过的就是神仙日子,她对儿媳那是相当和蔼可亲了。
玉瑶郡主打小也是千娇万宠的,没有体会过她说的日子,这时候就是再讨厌她,也难免有些感叹,难得宽慰道“如今侄女婿有出息,亲家太太也熬出头了,以后就有福享了。”
前面几个女人一致认为这出戏会教坏孩子,唱到一半儿就把戏撤了,换了出大闹天宫来看。
等听完戏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韩氏趁人不注意,拉着韩三娘警告道“你少给我动鬼主意,沈家那小少爷你就别惦记了,不是你能攀上的”
韩三娘不服“哥她不也娶了嫂子吗我怎么就不行了”
韩氏用力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嫁和娶能一样吗你别走了我的老路,嫁到门第高的人家,人家要打要骂咱们也不敢吭一声,你苦日子在后头呢。”
韩三娘还欲说话,韩氏就问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还是现成的富贵要紧,你前些日子整那些东西卖出去了吗锦川侯府富贵,肯定愿意出这个钱。”
韩三娘道“沈家那俩姑娘都不理我。”又得意道“不过您就放心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看我的手段。”
进了正厅,众人依次序落座,韩三娘落座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描绘精致但材质粗糙的盒子,笑嘻嘻地道“前些日子得了个宝贝,我没啥大见识,请几位长辈帮我掌掌眼。”
众人都侧头看了过去,她说着就打开了木盒,里头搁着一只牙刷子,旁边还有个小瓷瓶,应该是牙粉或者牙膏。
玉瑶郡主皱眉“这不就是牙刷子”
韩三娘诶了一声,笑道“您这就是瞧走眼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牙刷和牙粉。”
她得意洋洋地道“这牙粉可是用天山雪莲,千年人参还有万年当归以及几种珍贵配料制成的,牙膏就更了不得了,是用麒麟骨做的手柄,凤凰毛做的刷子,质地非凡,金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