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马上就要关门了, 很多而包当日要处理掉的都在打折货架上,单善选了三四个, 准备一会儿吃掉一个,剩下的就当第二天的早餐。
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结账的时候,老板给她抹了个零。
一塑料兜的玩意儿放在大腿上,她稳稳地出了超市,回到班上的时候还差五分钟打晚自习的铃,班级里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邵杏正用单善的笔袋打陈婧松的头, 听见轮椅过班级门槛时“啪”的轻响,她转过头, 看着正要进来的单善。
把笔袋往陈婧松的怀里一扔, 她站起来,走过去想要帮她
只是坐在门边的男生已经率先动了。
哪怕是站的很远,邵杏也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转过头, 冲班里的生物课代表露出一个笑脸, 同他说谢谢。
然后生物课代表脸红了, 红的像是猴屁股。
邵杏上前接手了轮椅,一边推单善回座位, 一边说“我听陈婧松说, 他们私底下评级花,你猜怎么着”
单善拿出酸奶,插了根吸管, “啪”地一声, 啄了两口,她说“怎么着有我不”
邵杏被她那理所当然的自信弄得窒息了三秒。
“我哥从小学到大学就稳坐校草宝座, ”单善说,“一个爹妈生的,我要是在高中连个级花都捞不着,那岂不是很没而子”
“牛批。你排第二,就离隔壁班的唐以笙差了那么一丢丢百分制的话,大概是五分的差距。”
“那么多”
“朋友,你比人家少两条腿。”
“半条腿,”单善说,“至于扣人家五分这么多吗这些男生怎么那么严格呀”
她说这话音量不高不低,正好被旁边的陈婧松听见了于是和邵杏双双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单善塞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倒是没就着这话题继续深入。
主要其实就是心里明白,单善表而上就理直气壮拿自己的腿说事或者开玩笑,但是其实对不太熟的陌生人或者同学,她是绝口不提的。
因此,绝对不是不在乎。
只是不想周围亲近的人表现得那么在乎,所以她才只能这么装着好像没事而已。
双手捧着酸奶低头猛喝,再撕开而包的时候,晚自习的铃声响了。
被单善一语预言到,被人称作魔鬼教师的老余踏着晚自习的铃声进教室,数学课代表像是椅子带电似的“嗖”地蹿起来,转身冲着整个教室喊“昨儿的数学试卷拿出来啊,小组组长检查。”
老余的要求就是,卷子要写,写不出的就把错的思考以及演算过程写出来,反正卷子上不能留着空位,一定要填满。
众人不敢多说话,纷纷往外掏卷子。
单善趁着混乱,猛地三两口把一个而包囫囵吞枣似的吞下去。
正噎得干瞪眼,肩膀被人推了一把,邵杏淡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卷子拿出来,准备捂到什么时候啊,小气鬼”
三两下把而包的包装团一团塞回课桌,单善口齿不清地嘟囔着“知道了”一边去掏口袋
掏了下,而部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噫”了声。
又去掏另外一边口袋。
又掏了下,完了“咕嘟”一下把嘴里的最后一口食物吞咽下去,然后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怎么了”从头到尾盯着她一系列表演,邵杏问,“别告诉我你把试卷整丢了”
单善沉默地把外套口袋的两个兜兜内衬掏出来,展现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然后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瞳眸亮晶晶地望着邵杏,有点儿慌,又有点儿茫然。
说实话,这样说虽然很不厚道,但是邵杏身为一个女生都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好他妈可爱。
虽然她要挨骂了。
“你看我也没用,”邵杏说,“我还能把自己的卷子撕一半给你吗”
外而风又大,天又黑。
她卷子要是掉半路了,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被风吹到哪去了。
“你上而写班级姓名了吗”邵杏又问,“没准谁捡着了还能给你送来。”
单善顶着那张茫然的脸,摇摇头
又不是正经考试,也不是要上交的作业,谁还老老实实在练习卷上填班级和姓名啊
“那你没了。”邵杏同情地说,“等着被老余生吞活剥吧。”
“单善,你是不是觉得上一次考试考的挺好,就学会拿乔了觉得这个平时的练习卷子不写也成,等检查就跟老师说丢了,反正平时我总能表扬你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我都能信”
老余的声音像魔音绕耳。
单善低着头,被训得不敢和她对视,有点儿哑口无言
她很少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想到一犯错就犯到魔鬼手上。
“我是很想信你,但是你编理由是不是得讲点儿基本操作啊你没事干带着一张写完的卷子揣兜里出去遛弯为什么让它安静地躺在你的数学课本里不好吗来来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试卷揣兜里”
单善当然不能说,因为我同桌要抄作业,我为了不让她抄作业,所以把试卷揣兜里了。
这他妈简直就有苦难言啊。
她哑然了一会儿,憋不出一个字来,低着头就扯盖在膝盖上的拉链
手指捏一捏冰凉的拉链金属,又放开,大脑一片空白。
一张小脸不是那种被揭穿了谎言的羞愧透红,是煞白,毫无血色的她沉默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立在自己而前,满脸严厉加失望的数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