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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显露真身

幽深黑暗的山洞里, 一眼望不到头, 远远传来一个尖利阴翳带着连续不断桀桀怪笑的女声, 还有两个孩子哭闹的声音,混杂成一团在幽深的山洞里荡着阵阵回音。

蓝浅浅呼吸急促, 心头冒火, 紧了紧手中的水剑,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虽是心中暴躁急切, 但在不清楚对方一点底细的情况下她却是不敢有任何大意。

慢慢地, 终於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前角尽头的拐弯处隐隐有跳跃闪动的火光,两个孩子哭声更加清晰地传入蓝浅浅的耳中,她握着水剑蓦地转身绕道拐弯处的正面, 那里的情形便立刻看得清楚。

她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石壁边上一堆正在熊熊燃、烧劈啪作响的火堆, 而蓝小虾和蓝小贝正各自被两根粗麻绳拴住了脚从山洞顶部倒吊着挂在半空中, 与那熊熊燃烧的火堆只有几寸的距离, 火苗张牙舞爪地向上跳跃着,两个孩子倒垂下来的头发已经被火燎了去了一大截。

两个孩子正挂在半空中不停地挣扎,因着被倒挂血气逆行,满脸痛苦地胀红,蓝小贝已经哭得撕心裂肺, 嗓子都哑了, 蓝小虾额头有大颗的汗珠滚落, 死死忍住眼泪, 两只小肥手颤抖着正在捻决结印,紊乱的灵力一阵强一阵弱地胡乱朝外施展法术,嘴唇有些苍白,嘴角还隐隐有血迹。

见到这一幕,蓝浅浅呼吸开始急促,眼眸骤然汹涌翻滚起一片幽深如海的深蓝。

「哈哈哈……水族的小公主哈哈哈……你终於来了,恭候……哈哈哈恭候多时了哈哈哈哈……倒是……倒是比我想像中的要快上一些哈哈哈……」

就在这时从角落里的阴暗处走出来一个黑影,等它走到了明亮处,蓝浅浅这才看清楚黑影是依稀女子打扮,样子却有点像怪物,因为它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皆盖着一层凹凸不平的黑绿色蛇鳞,身段倒是婀娜。

和人类一般,倒也是有鼻子有脸,而一张嘴却是似嘶吐出血红的蛇信子,瞳孔也是呈竖瞳状,它的嘴咧出一个笑得僵硬的弧度,「哈哈哈……小公主来的倒是早哈哈哈……不若再等等……哈哈哈再等等……今日月圆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幽冥圆夜,哈哈哈哈……更难得的是我还捉到了两个鲛人族、龙族、人界紫薇帝王血脉混合的两只……哈哈哈哈两只小杂种,等一会儿圆月升至中天,哈哈我便剥了这两个小杂种的魂魄吞下……可增加千年修为……哈哈哈哈让小公主你亲眼看着你自己的骨肉凄惨死去哈哈哈然后在让小公主你下去陪你的两个小杂种……哈哈哈以慰借……哈哈慰借被我那你害死的夫君……哈哈哈……」

此时蓝浅浅眸中的深蓝已经汹涌翻滚成湛蓝色,她双眼微眯起来,她的这番模样神情,若是蓝深深和流光他们在场那一眼便明白,这是蓝浅浅真正意义上的生气暴怒了……

蓝浅浅长这么大,一直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性子,真正动怒的次数屈指可数,到现在为止也统共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她两百岁左右的时候和蓝深深一道偷溜出去玩,结果碰到了一只修炼邪术的海妖,对方凶残贪婪,竟想吃了姐妹俩以增加功力,蓝深深为了护住她再与海妖搏斗时被打成重伤,几乎是已经奄奄一息,这时候蓝浅浅突然暴怒,不知怎的便爆发出了一股可怕的力量,直接将那海妖绞成了肉泥,而她那时太小根本不懂得控制力量,过后差点爆体而亡,一度生命垂危。

而之前在的时候,洛川赵元衡被癞皮巨蛇捉住差点被活活吞噬了魂魄的时候是她第二次的动怒。

如今,便是第三次……

蓝浅浅暂时没顾得上理这妖怪,她翻手将水剑一转用力甩了出去,水剑带着淩厉的锋芒朝前射去。

那女妖以为水剑是朝着它来的,自蓝浅进来的时候它便一直在暗中方防备着,它也知道自己丈夫是怎么死的,故此虽嘴上说得狂妄轻松,但其实暗中是一瞬都不敢松懈,所以当即面色一冷,后退几步摆出了接招的姿势。

可谁知那水剑在空中旋转几圈后转了个大弯,朝着两个被悬吊的孩子而去,水剑锋利无比,只轻轻一抆便隔断了足有两个孩子小臂粗的麻绳。

麻绳断掉的一瞬间,两个孩子一下子便大头朝下骤然往下坠,却被两团水雾轻轻接住,很快就将两个小家伙送到了蓝浅浅身后。

「阿娘……」

两个孩子都是真的吓坏了,缀着泪珠艰难地爬起身便扑过去,各自一边,一把紧紧搂住了蓝浅浅的两条大腿,浑身都在发抖。

蓝小虾被放了下来,也就不再执着地施展笑笑术了,只顾抱着蓝浅浅的大腿惊恐地流眼泪,因此那蛇妖的狂笑也就此止住了。

蓝浅浅眸中的蓝色又浓重了几分,但她呼吸倒开始渐渐平稳了下来,甚至还声音平静无波地问对面的妖怪,「你是洛川那条赖皮蛇的伴侣?」

一说到这个,雌蛇妖周身的邪灵死气又暴涨了几分,竖瞳血色浓重,咬牙切齿道:「没错!我夫君熬了三千年终於快要熬出头,眼看着就可以飞升化蛟龙,都被你这个该死的贱货毁了!你们居然连屍首都不给我留下就把他炖成了蛇羹!今日我要让你血债,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在那癞皮巨蛇潜在洛川之河里兴风作浪吞噬魂魄以抗雷劫的时候,这雌蛇妖其实就在洛川附近的山头躲藏着等待丈夫飞升成龙,因为天雷将至,所以它也一直没干靠洛川太近,只远远地等着消息。

可等来的却是被人搅了它们辛辛苦苦筹谋等待了千年的局,丈夫不但不能顺利渡劫,还因为眼前这个贱女人的缘故而惨死在天雷之下,魂飞魄散。

而它等雷劫平静下来又躲过了黄河河伯派出去的水兵巡查后,却是连丈夫屍首的渣渣都没见着,后来才发现是被眼前的这个贱人挖了内丹、扣了蛇胆还割了蛇肉炖了蛇羹……

一想起来它就气得蛇胆都在疼!

所以它一直暗中跟随着这伙该死的家伙一起来到了京城,一直都在试图找机会报仇,但眼前的这个水族公主当初骤然爆发出龙族海神血脉的强大神力,它不敢贸贸然行动,至於那个凡人皇帝,是天道所选定的人界帝王,身负紫薇之气,而那皇宫在建造之初便有高人摆下了阵法禁制,与皇帝的紫气所相呼应,像她这般的邪灵妖魔根本无法踏入宫门一步。

它在宫外转悠观察了好多天,最终瞄准了一个负责出宫倒夜香的太监,冒着巨大的风险将一般神魂附在那太监身上这才得以入宫,却也无法久待。

她本想去找那皇帝,杀了他让这个水族来的贱货也尝尝失去伴侣的滋味,却没想到因为皇帝身上的紫薇之气和宫中的阵法禁制所相互作用,它甚至都无法靠近皇帝所住的宫殿。

就在它恨得咬牙切齿打算失望而归的时候,让它发现了意外之喜,那水族的贱货居然和这凡人帝王生了四个混血的小杂种,因着血脉混合,他们个个神魂浑厚滋润,而算算日子第二天便是幽冥圆月,如果在那时吞噬这四个小杂种的魂魄,她至少可以提升四千年的修为。

一个新的计划在它脑中形成,有於是它趁着四个小杂种落单午睡身边无人的时候,冒着半副魂魄震裂的风险施法将四个小杂种悄悄挪到了整个皇宫阴气最重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正准备脱身将人带出宫去,却不料其中两个在这时居然破了它的法术突然醒了过来。

出乎它意料的,那两个杂种,灵力比眼前它抓回来的这两个要高出许多,其中一个甚至还与它当时的那半副神魂打成了平手,两个小杂种联手,它竟也没能多占半分便宜,而前来寻找四个小杂种的宫人也是越来越往这边走近,雌蛇妖气极了,当即使出半副神魂所有的力量,以自己受重伤的代价将那两个小杂种打成重伤。

那两个小杂种昏迷过去后,时间紧急,它在那被附身的太监身上给蓝浅浅留下了一丝用来寻找它踪迹的死气后,带着另外两个仓皇逃窜而去。

回到它在京郊暂居的洞穴后,它便开始筹谋布置,以两个杂种为诱饵,等待水族公主的落入圈套。

果然,这个该死的贱人真的来了,来得比她预料的还要快,可恨它之前分出的半副魂魄被那两个小杂种伤了,它现在只能亲自装出气势,便只等幽冥圆月升起……

而蓝浅浅可没这雌蛇妖这般复杂的心思,在来之前她便想深海传了水信,也是抱着最坏与这邪祟同归於尽的心而来,而此刻感受着紧紧靠在自己腿边瑟瑟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孩子,蓝浅浅心中便是一阵狂风暴雨的翻腾。

她懒得跟这碍眼的蛇妖多费口舌,用水灵雾气层层缠住两个孩子想先将他们带出洞去,一边突然暴涨灵力起灵力,催动水剑朝那雌蛇妖砍去。

蛇妖早防着蓝浅浅动手,急速后退,险险避开了这攻势凛利的一剑,眼看着那两个孩子就要被送出洞去,它怎能就此甘心,当即张嘴吐出殷红的蛇信嘶叫一声朝蓝浅浅扑上去,而它周身邪灵黑气也跟着暴增,朝着两个孩子直冲而去,拦住了去路,和蓝浅浅莹白色的水雾纠缠成一团。

而中间被拉扯的两个孩子颠簸翻腾,那黑气似想撕扯两个孩子的血肉,野蛮地进攻,两个孩子疼得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喊,挣扎间胡乱地使着自己微薄的灵力徒劳地想要反抗。

蓝浅浅和雌蛇妖战成一团,眼角余光瞥见两个孩子的情况,她湛蓝的双眸泛起了缕缕红血丝,不再恋战,狠狠咬一下自己的舌尖,尝到了血腥味,而后蓄起全身所有的灵力,额头青筋暴起,周身水气翻涌,幻化成根根利箭朝着雌蛇妖而去。

雌蛇妖大惊,慌乱狼狈地躲避,却还是被几支水箭伤到了,痛苦地嘶叫一声,倒在地上滚了几圈,一时间也无法起身。

蓝浅浅自己也呕出一口血来,但她没空去在意这些,趁这个空档,不再恋战,拔腿往两个孩子方向跑去,挥开那纠缠的黑气,抱起两个小家伙就往洞口冲去。

而身后那雌蛇妖,眼见她们就要逃离,再算算时辰幽冥圆月马上就要到了,这让它如何甘心!

竖瞳瞬间变成血红色,蛇妖张开嘴,将嘴角诡异地咧到了耳根,吐出丝丝蛇信,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利刺耳的怪叫声。

而后,正准备出山洞的蓝浅浅四周的忽然就轰地燃起了熊熊大火。

蓝浅浅猝不及防被拦住了去路,两个孩子在大火燃起的一瞬间便一声尖叫扑进了蓝浅浅的怀里。

方才那一击消耗了蓝浅浅几乎所有的灵力,她死死硬撑着结出两团水气才勉强将两个孩子护在里面,而后咬牙想硬冲出去,却在接触到那红黄中带着诡异幽蓝的火焰时,皮肤一阵灼烈的剧痛……太痛了!这剧痛自她肌肤朝骨头里快速渗透进去,到达四肢百骸,直至蔓延至她的魂魄深处。

蓝浅浅一声痛苦的惨叫,又脱力退回了火焰的包围圈中心,她艰难地爬起身抱紧两个孩子,而试图逼出体内水灵换成水流灭火却发现倾盆之水泼下,火焰不但不灭还又窜高了几分。

蓝浅浅咬紧牙关想要再冲一次,却被忽然高涨的火焰再一次逼了回去,那接触到火焰的双臂上,原本白嫩的肌肤已经变得焦黑。

如此两三次,蓝浅浅再也没了力气,软软地跌倒在火焰圈的中心,下意识将两个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孩子护在身下,整个人跪倒在地疼得浑身痉挛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