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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门码头大概是整个应天最热闹的码头,每天从这里来到应天的外乡人有太多太多。
又是一日之初,橘红色的太阳斜斜地悬挂在东方的天空之上,还未散发出属于自己的热度,而码头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一艘又一艘的船靠近码头在这里停下,又从船上下来的许多人,整个码头一副生机勃勃之态。
这就是应天
站在船头的薄镇又看了一眼,便带头先下船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四五个随从。
一路从码头到镇海王府,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而镇海王府的人对薄镇的到来却是惊喜万分。
“本来刀叔和虎叔他们是准备来的,但又收到了薄叔的信,便派我过来看看。”
“好,正好在这多留些日子,到时”
经过一番叙话,连水生都来了,却不见八斤,薄镇才问道“八斤呢”
“八斤在宫里,宜宁公主邀她进宫玩,昨天就去了,还没回来。”
闻言,薄镇倒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心里一沉。
公主所,大公主宜柔的院子。
宜宁和八斤正坐在外面堂间里,同在坐的还有宜珍和三公主宜春、五公主宜安。寝间里,时不时传来宜柔压抑的哭声,和二公主宜康的劝慰声。
宜安和宜珍年纪小,听见大姐哭成这样,颇有些几分坐立难安,宜春时不时看看里间,时不时又看看宜宁脸色。
倒是宜宁,脸上颇有几分不耐之色。
过了一会儿,宜康出来了,也没说话,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宜安小心翼翼问道“二姐,大姐她”
“你要想知道她怎样了,你不会自己进去看”
还用看吗只听里面哭声未歇,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宜宁忍不住了,站起来走进去道“大姐,为你挑选驸马,是父皇的旨意,我母妃不过是听命办事,你若是不愿,直接去跟父皇说便是,这么哭哭啼啼是做哪般模样”
见宜宁进去了,其他人都跟了进去,就见宜柔扑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鬓发散乱。尤其当听到宜宁这一番话,宜柔转过脸来,满脸泫然欲泣之态,眼圈也是红红的,看起来着实可怜。
宜安忍不住道“四姐,你又何必这么说大姐。”
宜春在旁边扯了她一把,但总归是话已出口。
宜宁道“不是我不敬长姐,可大姐这么哭哭啼啼有什么意思,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问她哪不愿,她也不愿说,弄得好像别人欺负了她一样。我还是那句话,若是真对选驸马有什么不愿,直接去找父皇说。”
说完,宜宁就拉着八斤走了。
两个姐姐都走了,宜珍自然也跟着走了。
等出了宜柔的院子,八斤才道“你又何必跟她吵,真若是烦她,不理她就是。”
宜宁明艳的小脸上一片郁闷,道“你以为我愿意理她从小她就是个心眼多的,仗着是长姐,总是做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往我和宜珍身上泼了多少脏水。这次她娘自戕又被废并被贬为罪民,她就改了做派,平时在人前总是做得一副委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母妃怎么了她。
“就像这次给她选驸马,明明是父皇的意思,觉得她都快十八了,至今未嫁,再留留成了老姑娘,我母妃费劲让人选了应天的各家才俊上来,还喊她来一起挑,就怕有什么地方又委屈了她,可你瞧瞧她,这一番做派,还真想把这名头给我母妃坐实了。”
其实宜宁又怎不知宜柔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失去了依仗,又嫉恨她娘马上要封后了,就故意闹幺蛾子想坏了她娘名声。
你想想,封后大典前夕,若传出现皇后苛责前皇后的亲生女,哦对了,现在不能称之为前皇后,死了后还被废又被贬为罪民,就是玉牒除名不能进皇陵,皇家也不认这个皇后了,所以只能称之为罪民潘氏。
可到底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总是会落人口柄。
“我要是她,我就学聪明些,可惜心态转不过,说白了就是假聪明。”宜宁又道。
八斤只要一听见这些皇家的纠葛,就脑袋疼,她忙打岔道“她既然愿意闹,就让她闹吧,反正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我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
说话之间,她们已经回到了宜宁的院子。
几个不大不小的丫头们能说些说什么,说来说去又说到僖皇贵妃最近的忙碌之上,她最近可不光忙着给太子选妃,宫里除了宜柔要嫁,宜康也快到了适嫁之年,这些事都得她上心。
“说到二姐要选驸马,灵犀你比宜康还大一岁,镇海王妃没想着要给你挑个郡马”
是的,八斤如今身上也有封号,薄春山被封了王,女儿自然也有个郡主的封号,谓之灵犀郡主。而郡马其实也就是驸马的演变,指的是郡主的夫婿。
“我娘还真没有跟我提过这事。”八斤想了想道。
“莫怕是想了但还没跟你说,其实宜康选驸马这事还真不急,毕竟她年岁也还没到,母妃也是给大姐选驸马时,想到她年纪也快到了,提前给她留意一二,毕竟这事以后还是她操心。让我想,你也别嫁给别人了,不如嫁给我大哥,或是赵旭,这样以后我们天天都能见到,也免得以后想见一面都难。”
宜宁倒是给八斤安排的好,反正大哥和大弟随便任选一,她和八斤都是还没开窍那种,她是年纪还是小了点,八斤属于开窍晚,宜珍就更不用说。见宜宁大包大揽地这么说,一旁的嬷嬷都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表情怪异地听着。
八斤一想让她嫁给赵旭,头都大了,赵旭比她可小了几岁。
“宜宁你快别乱说了,我才不想嫁人”
这边在说嫁人的事,宜柔那边也在说。
宜康见宜春跟宜安出去后,想了想,来到床前坐了下来。
“你又何必跟她闹气,明知道根本就是无用功,我知道心里你憋着一口气,但谁心里不是憋着一口气,但你要知道,咱们现在还能在这,还能做公主,那是因为我们是父皇血脉,所以才未受到牵连,你别把父皇心里对你最后的那点情分闹没了。言尽于此。”
说完,宜康也走了。
过了一会儿,宜柔僵硬的肩膀才松懈下来,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哭了。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宜春才对宜安道“以后你少跟大姐来往,也别为了大姐跟宜宁顶牛。”
“三姐”宜安有些愣了,“可以前”
宜春道“以前那是以前,以前大姐的娘是皇后,背后还有安国公府,现在她的娘没了,母族还成了罪民,在我们这些姐妹里,她除了占了出生早,身份还不如你我。我们母妃不受宠,以前想在宫里把日子过好些,只能巴结着大姐。可如今宜宁的母妃马上就要封后了,我们就要识趣些,哪怕笼络不到了,至少也别得罪。
“父皇还是顾念我们的,就凭着我们公主的身份,以后的日子也过得不会差。可别学大姐,可着劲儿作,等把父皇那点情分作没了,不管她了,她可真就成了那位手里随意摆弄的玩意儿,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或者让她嫁到远地方,到时候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显然宜春说的话,让宜安一时难以消化,但宜安向来听姐姐的,自然是默默地听着,记在心里。
而像她们这样还在适应宫里变化的,又岂止是一人两人,只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是,对后宫来说,皇后也是。
等八斤从宫里出来,可真是松了口气。
其实她真不喜欢来皇宫,可她跟宜宁好,宜宁又总喜欢叫她进宫陪她,她也只能压着性子进宫。
可每次来,她都要听一大堆皇家秘辛各种矛盾之类的,真是让她头大。
她不知道,家里还有个惊喜等着她。
“铁娃哥”
八斤眼睛一亮,就冲了过去,本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攀在他身上,却被薄镇及时用手臂拦下,变成了吊在他手臂上。
“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
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也没过去多久,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也是八斤自打来应天后,因为要跟着娘去各家各府上交际,难免要入境随俗多做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