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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苏鸾被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吵醒。
睁眼见屏风那头几个身影在晃动,听着动静,好似是搬了什么东西进来。
“水琴。”苏鸾唤了声,同时也撑起身子倚到床头上。
很快水琴便转过屏风进了里屋,笑嘻嘻的往床畔走:“小姐醒了?”
“外面在弄什么?”
“是澡桶。”水琴警惕的转头看了看身后隔着屏风的那些人,然后凑到苏鸾跟前支起手来捂着小声说道:“蹲大牢这种事是不吉的,自然要去去身上的晦气。昨夜小姐回府太晚,怕折腾起来引伯爷和夫人猜疑,只好今早搬进屋里来。”
昨晚之事,水琴只找世子帮忙,未给苏道北与秦氏禀报。苏鸾回来的晚,也另找了车坏在半路上的借口。
沐浴时,苏鸾遣退了其它丫鬟,只留水琴在屋伺候。
一边享受着水琴的抆背,苏鸾问道:“你跟炎华,什么时候好上的?”
正一心服侍的水琴,闻言立马浮了两片羞赧之色于腮边。同时低了头羞涩的澄清:“其实也没……没算好上。”
“生了娃才算好上?”苏鸾没羞没臊的调侃,斜眼看了看水琴。
水琴的脸更红了,将手里拿的帕子气乎乎往桶里了丢,一副罢工的模样:“小姐越来越没正经了!”
“切~”苏鸾也不恼,拾起桶里的帕子来自己抆身,嘴巴也继续不饶人:“你大可以装你的正经,等炎华来找本小姐要人的时候,本小姐绝不点头!到时你就只能跟着我进宫,做个贴身女官,不到二十五呀都不能被放出宫嫁人。”
苏鸾以为这下能把水琴唬住,可水琴根本不怕。反倒乐起来:“小姐以为奴婢看上炎侍卫什么?可不就是看上跟了他不耽误在小姐身边伺候这点?小姐进宫,奴婢自然要跟着进,到了二十五也不会出宫。”
“哟哟哟——”苏鸾笑着起哄,可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为了掩饰眼底没出息聚起的水汽,嘴硬的戏谑:“都能说出‘跟了他’这种话来,路铺这么远了,还说什么‘没好上’?”
水琴也不认输,笑着反将一军:“那小姐还不是把路都铺进宫了?平日里还总跟奴婢说对世子没动心,没动心。这没动心都想好进宫之后的事儿了?”
“你!”被戳了痛脚的苏鸾气的撩起一捧水,朝水琴泼去。
猝不及防被洗澡水泼了一身的水琴,笑着拿起瓢来,口中假正经的念道:“小姐不要闹了,奴婢该帮小姐洗头发了。”说着,便将满满一瓢水兜头浇下……
自打苏家的门楣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后,府中下人也多了起来。就说以前在老宅子里,伺候苏鸾的只有水琴和小桃二人,来了伯府后是又添了四个丫头。
主仆二人嬉闹的动静传至屋外,守门的四个丫头也不明就里的跟着笑,同时心中也为自己感到庆幸。京中高门大户的千金都是有大小姐脾气的,打骂下人那是常态,有几个主子能跟奴婢没尊没卑闹成一片的?
沐浴过后,苏鸾带着水琴出了府。
昨晚陆锦珩说今早要将老道长安葬在晋江观后,问她是否要去,苏鸾拒绝了。
她不想看老道长下葬的场面,但她想去与老道长再说几句话。故而避开了陆锦珩的时间。
坟前,苏鸾给老道长叩了三个头,心里默念:‘道长放心,苏鸾答应您的事,一定会做到。’
送完老道长最后一程,苏鸾又去了京郊的那三间院子。荣公子也在这儿。
“苏姑娘,对这些人你可有何具体的打算?毕竟他们没有京中籍册,不好做长工。”
苏鸾笃定的点点头,唇边挂着浅笑:“这些人世代居于江畔打鱼农耕,对京城里的活计并不好上手,我打算给他们多请几个教市井技艺的师傅来,让他们多学些讨生活的本事,然后再借钱给他们当本钱,做些小营生。待他们能养家糊口了,再慢慢还。”
听完这主意,荣公子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中捶了下:“这办法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师父的愿望也是让他们能自力更生,重造家园。”
“只是这些民间的师傅,不知要去哪里找。”苏鸾现出一丝为难。
“姑娘不必担心这个!太师府中养着多个厨子,平日里大多一厨起灶,其它人闲着。我给他们些银钱来教授厨艺,他们倒也乐得赚个兼差。有了厨艺日后这些人可以开客栈,菜馆。”
“那太好了,经公子这一提点,其实我们伯府也有绣娘和说书先生。把他们也安排来,让不想学厨艺的,或是那些妇人们也能学些本事!”苏鸾笑道。
既然拟订了文案,两人便行动起来,各自回府牵线安排,约定明日起就开始对那些难民进行集中教习。
待过午苏鸾回府时,正巧见一辆马车在府门前驻下。
苏鸾示意自家的马夫靠边儿停下,暗中观察。见一位携带家眷前来的官员一脸喜气的进了自己府上,身后跟着的几个下人怀里皆抱着花哨喜庆的礼盒。
苏鸾不由的蹙眉,原本想等这些人进去过会儿后再回家,免得在院子里碰个正着。可谁知等了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又一辆马车停在了伯府大门前,同样的携家眷来送礼的……
“算了,走后门吧。”苏鸾将帘子放下,马车调转了个方向,向着伯府后门驶去。
悄悄从后门回家的苏鸾,问小桃为何突然来这么多客人。这种情形苏鸾记得在当初大姐姐被封为安定公主,父亲被封为忠诚伯时都出现过。
小桃笑眼弯弯的小声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呀,今早您堪堪出府没多会儿,宫里的圣旨就到了。是给您和世子赐婚的。”
“哦。”难怪会如此。
这消息苏鸾并不太意外,只是比她以为的要快上一些。昨夜陆锦珩说今日进宫面圣,没想到一早皇上就下了圣旨。还好她早早的出去了,不然接这种旨的场面想想也是有几分尴尬的。
这厢苏鸾正准备回房,就见母亲秦氏急步往她的院子里走来。
苏鸾心下一揪,开始打鼓。心道母亲该不是逼她去前厅见客的?毕竟那些人今日可都是冲着她的事来的。
“母亲。”苏鸾怯生生的行礼。
“鸾儿,你可算回来了!”秦氏脸上挂喜,抬手虚虚的握上女儿的手。
苏鸾低头,这才发现秦氏的手上还攥着一张好似请柬般的花贴。“这是什么?”苏鸾奇道。
秦氏忙将手上贴子转给女儿,同时将贴上的内容简要说明了下:“太后寿宴,今年赶上漳州水患不欲大肆操办,便只与自家小辈在寿康宫里用顿团圆饭。”
苏鸾展开贴子仔细看了看,前面的确都与母亲说的一致,可后面……怎么竟也列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