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云穿着一身白,秀披肩。盘膝坐在西边的榻上。静静看着萧月生。
萧月生抱拳,微微一笑:“吴掌门。身子不要紧罢”
心下叹息,她眉宇间一片阴翳,看上去竟有苍老之态,看着让人心酸。
吴婉云解坐下榻,穿上靴子,来到他近前,自小姑娘托着的木盘上接过茶盏,递到他手上,淡淡笑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她转身坐到窗前绣墩上,轻掠耳边低垂的秀,斜睨他一眼:“先生是来为文秀说说情的罢”
萧月生点头:“嗯,听说你要废了她的武功,不会是真的罢”
吴婉云摇头,秀如黑缎闪动,淡淡道:“此事不假。”
萧月生眉头一挑:“这岂不是自毁城墙”
吴婉云道:“门规森严,烟霞派弟子,无一可违。”
正在说话间,楼梯上蹬蹬响起,孙玉如冲了上来,跨步进了屋,见面便道:“师父,饶过大师姐罢”
吴婉云眉头一蹙,不悦的瞪她:“你来做甚出去”
“师父”孙玉如倔强地盯着她:“咱们烟霞派不能没有大师姐呀”
吴婉云摆摆手,哼道:“我自有主张,莫胡说八道,出去”萧月生温声道:“玉如,你先走罢,我跟你师父说呢。 ”
孙玉如点点头,心中思忖,萧先生对派中贡献极大,他的话,师父应能听得几分。
想到此,她转身离开,临走时仍带着几分不甘。
看着她离开,吴婉云重重叹息一声,见萧月生正望着自己,忙振奋精神,道:“她一直小孩脾性,不知何时能长大”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不置可否,问道:“文秀的武功,非要废去不可”
吴婉云看了看他,叹息一声:“我何尝不知文秀的重要,没有她在,烟霞派便失去了最大的屏障,但若没有门规在,烟霞派必然散乱倒塌”
萧月生看她一眼,点头不语,却是明白,她的话不错,能有这份识见,可谓是不凡。
他又问:“那她会被逐出烟霞派”
吴婉云点头,脸上露出黯然神色,咬着下唇,牙齿陷入肉中,血丝隐隐可见。
萧月生想了想,道:“门规森严,但若是一味地严,不讲人情,烟霞派却也难以兴旺。”
吴婉云转头望向他,露出疑惑目光。
萧月生道:“文秀为烟霞派立下汗马功劳,人人皆知,若是只讲门规,半丝情面不讲,森森无情,人心如何”
吴婉云若有所思,沉吟不语。这样的话,她并非没听说过,只是说话之人不同,听在耳中的份量也自不同。
萧月生道:“废去文秀的武功,已足以说明门规之森严,不可违逆,不可心存侥幸,但留下文秀,却也彰显烟霞派地人情,更增弟子们地归属之心。”
吴婉云沉吟不语,半晌过后,点点头:“先生之言有理,好罢,就废她武功,不逐出门墙。”
萧月生道:“武功被废之后,可否重新修炼”
吴婉云点头:“不逐出门墙,自可修炼。”
萧月生笑了笑:“如此甚好,那在下便告辞,不多打扰了”
吴婉云忙道:“且等一等。”
且萧月生疑惑地望来,吴婉云沉吟片刻,道:“先生,若非烟霞派地门规如此,我也想之美,可惜”
萧月生明白她所说,此事说来,皆是由自己引起,她一定以为自己与杜文秀有私情。
萧月生问道:“吴掌门,这条门规,确实让人不解,就没有变通之法”
吴婉云摇头,叹息一声:“据传,当初祖师创立烟霞派,广收门徒,极是鼎盛,后来,出一件大事,令烟霞派衰落下来,方有这条门规。”
萧月生好奇的问:“出了何事”
吴婉云迟疑一下,道:“当时烟霞派只收女弟子,有一个弟子,资质极高,得祖师嫡传,本有望接祖师的衣钵,成为烟霞派第二任掌门,不想,她却忽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萧月生点头,更加好奇,却隐有不祥的预感。
吴婉云恨恨道:“不想,这个男子却是别有用心,自那位前辈嘴里骗出了烟霞派的武功秘诀。”
“然后呢”萧月生问。
吴婉云脸上恨意浓重,忿然道:“后来,他创立了一个新的门派,青衣门”
萧月生凝神一想,摇摇头,并没听说过此门。
吴婉云道:“从此之后,烟霞派与青衣门便是死对头,一直斗了下来,直到如今”
萧月生问:“现在青衣门仍在”
吴婉云重重点头:“仍在”
萧月生沉吟着问:“如此说来,像文秀与玉如等女弟子,都不能嫁于外人了”
吴婉云点头:“不错”
萧月生暗道麻烦,问:“可有例外”
“派内女弟子,不能嫁于派外之人。”吴婉云摇头,神色歉然。
萧月生眉头一蹙,看了她一眼。
他心中电转,暗自思忖,既然有如此门规,那为何她并不阻止孙玉如与自己亲近
稍一思忖,便隐隐明白,吴婉云是想使美人计,让自己成为烟霞派之人。他顿时不悦,并非怪她如此瞧得起自己,而是不喜被别人谋算。
他城府深严,脸上不动声色,笑了笑道:“虽然门规不合情理,却情有可原。”
说罢,他抱拳告辞。
施展缩地成寸,虽不如功力鼎盛时的威力,但已不逊于武林高手的轻功,且更易欺人双眼,看上去与平常地行走无异。
穿过演武场,不理会众人的横眉冷对,出了山谷,径直朝向怒风洞而去。
乍一进去,罡风怒吼中,见到杜文秀正盘膝坐于石榻上,双眼微阖,仍在打坐。
萧月生坐下来,道:“你武功即将被废,这般练功,有何用处”
杜文秀睁开眼睛,摇头道:“练功的感觉很好,用来打时间最好不过。”
萧月生点头一笑,她能在派中脱颖而出,与她对武功的兴趣有莫大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