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兄,你快去换身衣服吧,今天可是大日子”一位身形单薄的精瘦青年停下银箸,小眼带笑,带着几分雅气。
“哦什么日子这般隆重难不成官家要过来”刘正德边往桌边走边问,来到桌前,急急拿起了面前的银碗银箸,他昨晚上半夜轮值,如今饥肠辘辘,见到银碗中的白米饭,更感饥饿,恨不能将碗都吞下去,对于什么日子隆重,根本无心理会。
“呵呵,那倒不是,不过,我们的苦日子就要过去了,致远,过了今天,这里便没有我们大伙儿的事了,你说是不是重要日子”
刘正德对面的高壮男子呵呵笑道,声音虽不大,却隐隐带着震人魂魄的力量,令人心跳加速,他肤色古铜,浑身肌肉虬劲,身体宽厚,一身宽松的锦衣不但不能遮掩,反而柔中衬刚,绿叶扶红花,更能见其坚硬如刚的身形。
“你是说,那位今天要出关”刘正德俊逸的脸自银碗上抬起,薄厚合适的嘴边沾着一粒米饭,神情兴奋,目光炯炯如燃烧,灼人双眼,表明其曜日诀已达极高境界。
“正是,刘大人刚刚过来告知。”刘正德左边的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回答,精芒隐隐流转,神态间极是沉凝持重,对刘正德灼人的目光似是并无感觉,边说边伸出右手,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这么说,过了今天,我们便能交差了呵呵哈哈”刘正德会意的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将饭粒抹去,自袖中拿出月白丝帕。擦了擦手,望着左的端稳男子周书远,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这个消息显然令他大快。
“致远兄,今晚我们大伙去丰乐楼好好庆祝一番,你可不许不来”
右的那位精瘦青年也呵呵笑道,他叫许归箭,是四人中年纪最轻之人,天赋异禀,身轻如羽,轻功之绝,叹为观止,不过,这里的四人个个都是天赋异禀,否则也无资格习练家传绝学。
“是该庆祝庆祝,唉苦海终有崖呀可惜不能喝酒,否则真想浮一大白”
刘正德放下银碗银箸,仰天长叹,感慨不已,这般苦差使,他们可从没做过,这次被派至瑞王府,还只是随同王府侍卫一起,保护一个院子,确实是前所未有。
“不错,苦日子终于休矣,致远兄,那人到底是何人竟劳动我们与两位供奉前来,管家的护卫也不过如此了”那单薄的年轻人眉眼带笑,透着喜悦,随口问起了深藏于心底的疑问。
“呵呵,不知,呵呵鄙人不知”刘正德一怔,呵呵一笑,又拿起银箸银碗,接着吃饭。
“两顿丰乐楼”
如同战鼓般的声音响起,仿佛咬牙切齿的出,说话之人乃刘正德正对面的古铜色大汉,相貌极是威武,鼻直口阔,一看便知是直爽之人。
此人名叫孙博孤鸿,出身与刘正德如出一辙,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已达由外及内之境,声音中透着爆炸般的隐力。
“呵呵”刘正德俊逸过人的脸庞带着微笑,极是笃定,仿佛没有听到。
“好,你狠四次”傅孤鸿咯咯咬牙的声音别人都能听得到,他本是威武的面庞此时变得狰狞万分,目光如同冒火一般瞪着笑眯眯的刘正德,仿佛一言不和,便要拳头相向。
刘正德嘻嘻一笑,将已空空的银碗放下,拿出丝帕,轻拭了拭嘴,颇有几分优雅之气,见到傅孤鸿瞪来的目光温度差不多了,方才缓缓沉吟道:“好吧好吧,其实小弟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文心阁丫头手打,莲柔郡主的病已经被治好了,好像便是那人出的手再详细的情形,我可真不知道了”
“怪不得,怪不得有这般大的派头”傅孤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虽看似莽直,却并非傻瓜,这屋里的四人个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只是各有皮相,不着于外罢了。
对于莲柔郡主,他们身为大宋最上层中人,自是知晓,且还在宫内见过她,其柔弱而娴静的风姿,极是令他们尊敬,无一丝亵渎之念,而宫内圣人与官家对她的宠爱,亦非是秘密,他治好了莲柔郡主的病,得到这般待遇,便有些顺理成章了。
天妒红颜,在莲柔郡主身上体现无疑,这般完美的女子,竟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着实令人心碎,听到她的病竟然好了,他们自然大觉欣喜,本是一腔怒气,涣然消散。
“不过那人端的不凡,小弟即使靠近院落,也无法感觉到里面的情形,仿佛里面并有人一般”刘正德脸色沉凝的摇了摇头,一改开始的嘻笑之态,将并不想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唉,看他的模样,并不会武功,为何竟是这般古怪”
“不错,确实古怪得很,我曾不信邪的暗中靠近那座小院,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极似是与高手对掌,便往前硬跨了两步,便再也无法向前,实在诡异到底是怎么回事”对面的傅孤鸿也点头附和,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抚摸着自己粗短的胡须,若有所思状,与他莽直的外貌极不相符。
“好了好了,不应大伙儿知道就别乱打听,没甚好处致远,快去换衣裳,整得庄重点儿,别让人小瞧了咱们”老成持重的周书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他气度端稳,行事周密细致,隐隐是四人中的领。
“好罢,不说他了,反正过了今天便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你们等等我,马上便好”刘正德推开银碗,长身玉立,匆匆往外走,去自己屋子换衣裳,他们马上便要换值。
四人甫一踏入小院,便见到院中有数人在此站立,静静无声,却正是此府的主人一家子,还有一位更重要的大人物,竟是宫里的叶青蝶大人,实在令他们吃惊。
这位叶青蝶大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先不说其后省都知之职,便是领御药院,就是官家心腹中的心腹,是最官家最忠心最可靠之人。
瑞王爷、瑞王大妃、莲柔郡主、莲静郡主、柳先生,还有王爷的总管随侍在侧。
瑞王爷一身紫袍,神色庄重肃穆,如同出席祭祀大典,瑞王大妃一身月白宫装,站在丈夫身侧,仿佛一株含羞草。
而今他们激动的莲柔与莲静郡主,则站于王爷与王妃身后,俱着淡黄罗衫,长裙曳地,如两朵莲花般亭亭玉立,不住打量着在淡淡薄雾笼罩的小院。
叶青蝶站于瑞王爷一家之后,见到四人过来拜见,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只是双目微眯,雪白修长的手一摆,示意他们在一旁侍卫,小心行事。
此命令正中刘正德他们的下怀,他们心中也是好奇的不得了,一直想看看那个人的真是容貌,而本应被他们换下去休息的同班侍卫并未离去,这座不大的小院外围可谓固若金汤。
“姐。你还是回去,等子虚先生出来,再招呼你,好不好”声音清脆娇嫩,说话之人,文心阁丫头手打,是两手挽着姐姐胳膊的莲静郡主,她声音虽轻,但此时小院内极是安静,瑞王爷夫妇靠得近,其余侍卫武功卓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必,子虚先生因救我而要闭关,他出关,我自是要等候,怎么能因为怕累而偷懒妹妹也不必再劝我了”柔和的声音像一阵春风般轻拂众人的心田,因为声音极轻,更令人感觉温柔,莲柔郡主的话一出口,便将刘正德诸人迷得晕三倒四。
“既是柔儿如此诚心,小静也不必再劝了,柳先生以为如何”
瑞王爷抚着长髯,声音亦是放得极轻,莲柔的身体日渐强健,如今已与常人无异,令他心中对子虚先生感激的无以复加,虽觉莲柔这般站着等极是辛苦,心中不忍,却也只能硬下心肠。
“王爷宽心,柔郡主体质早非往昔,站上半天无妨。”一身月白长衫、仿佛男子装扮的柳先生面容淡漠,声音如同幽谷深泉,清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