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恕背对着福拉图,虽然没听到她的响动,但仅凭分辨呼吸声,就知道她在肉香飘出不久就彻底醒了,但她依旧不言不动,躺在那里装晕。草原上人和动物的防范之心都很重,速阔不止一次给忠恕讲过猎人被装死野兽袭击的事件,他们打到野兽之后,无论这些野兽是否死透了,都要将它们的肚子剖开,把内脏取出来喂狗或者分掉,就是为了防止野兽假死伤人,草原上的野兽如此,人也一样,宝珠在幽州台就给忠恕上过一课。忠恕一边烤着肉,一边听着福拉图的动静,他也不知道此刻应该如何与她交谈。
肉烤好了五六串,福拉图还不吭声,忠恕只好回身问道“特勤殿下,您好点了吗”火光映照下,福拉图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天空,她晕眩之时忠恕抱她打她都无所谓,此刻她清醒过来,忠恕立刻觉得她的威风又回来了,不敢靠近。福拉图叹一口气,头往上挣了挣,又落了回去,轻声道“有点晕。”忠恕心道这么久了还晕,看来她的身体并不像外表显现的那么健壮,于是放下烤肉,蹲到她身边,道“我扶你起来。”福拉图抬起右臂,忠恕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想把她撑起来。福拉图缓缓坐直身子,忠恕刚要松手,福拉图猛地一转头,张嘴咬向他的脸,忠恕头一闪,福拉图大嘴扑了个空,双手反转抱住了他的手臂,忠恕刚想弹开她,劲未发出就忙收了回去,他此刻内力强大无比,轻弹之下也能摔翻一头牛。福拉图抓住他的手,低头猛咬下去,忠恕只觉得手背一痛,也没抽手,福拉图脸孔狰狞,眼睛闪着凶光,死死地盯着忠恕,鼻子里发出野狼咬肉时的“嗯嗯嗯”声,忠恕等她牙都咬累了,苦笑一声“解气了吗”福拉图松开嘴,呼呼喘着气,嘴边挂着血,恨恨地道“解气吃了你也不解气”忠恕道“那样都是不得已,殿下”福拉图伸舌头舔了舔嘴角,把鲜血抿到嘴里,咬着牙道“我吃你也是不得已”
忠恕知道自己今天可是大大地冒犯了她,疾言厉色地对她发号令,把她架在马上狂颠,又打了她的屁股,只怕她有生以来所受到的侮辱加起来也不及今天一成,以她暴烈的性子,咬人吮血都是轻的,什么杀光你所有亲人,把你剁碎了埋在马粪下面等等狠话,他已经耳熟能详了。忠恕轻轻道“你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肚子里空空的,还会头晕,先喝点水,一会吃点烤肉吧。”福拉图又舔嘴角“不喝水,我要喝你的血。”忠恕伸手过去“如果殿下非要喝血才能消气,请便”他的手背上被福拉图咬了个深深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福拉图哼一声“手上都是油腥味,恶心死了。”忠恕也闻到刚才洗剥蜜獾时留下的浓重腥味,忙道“我到下游去洗洗。”福拉图道“把肉奉上再去,难道还要我等着饿死”
忠恕忙把一串烤好的肉递了过去,这肉烤得焦黄酥嫩,闻着都香,福拉图接过,张嘴咬下一块大嚼起来,她吃东西,从来都是大张着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双手捧着羊腿大嚼,一点也没淑女模样。宝珠同样在突厥长大,她进食就像仙人品茶那样优雅灵动,看着就有味道。福拉图转眼间吃下一串,伸手就要第二串,忠恕刚想劝她慢点吃,只见她喉头一耸,猛地张嘴,把刚吃下的东西又吐了出来,然后不住地咳嗽,脸孔涨得通红。
忠恕知道她肚子虚弱,已经接受不了如此急切的吃法,顾不得避嫌,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按揉,过了好半天,福拉图的脸色才回复正常,她咽了一口唾沫,手指点着忠恕的鼻子“谋杀谋杀”忠恕知道她还站不稳,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抄起双腿,把她轻轻抱到水边,让她靠着自己坐着,双手抓了把泥相互揉搓,去掉了油腥味,洗净之后用右手掬起一捧水来,凑到她的嘴边,福拉图脸一扭,想避开,忠恕道“殿下,需要先喝点水,生津之后才能慢慢吃东西。”福拉图无奈,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忠恕又在她背上推拿一会,慢慢地输入内力,福拉图感觉身上暖和一些,肚子里也不再难受,狠狠地瞪着忠恕“道士,你居心叵测,故意折磨我,有这种妖术不早施展,害我受那么多罪。”
忠恕道“我早说了要先喝点水。”抱着她回到火边,让她靠山壁半躺着,又烤了一串獾肉,怕她还要狼吞虎咽,这次不敢再让她拿着吃,自己举着送到她嘴边,福拉图怒瞪他一眼,忠恕装作没看见,福拉图伸嘴叼下一块,想起刚才的难受劲,不敢耍横,慢慢咀嚼着咽了下去。一串肉吃完,忠恕想让她缓一下,扶着她躺好,自己坐回火边去烤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