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焚城 1(1 / 2)

北国漫记 老画符 1823 字 3个月前

颉利巡视城池后有点急慌,城外唐军光营垒就密密麻麻纵深十多里,营垒周围挖了一道道反骑兵壕沟,城内的骑兵已经冲不出去,入城之前他向压玉果和婆毕及牙帐附近的部落派出使者,命令他们急速赶来增援,但看眼下这阵势,即便压玉果带着漠南所有部落来援,也很难解除唐军的围困,他必须在云州城中坚守足够长的时间才能找到突围的机会。现在云州城里除了五万突厥骑兵,还有三千柘羯和一万多的梁军,突厥人纵横草原,所向无敌,但攻城并非特长,守城更是短项。颉利一进城就颁布命令,让素林特勤和钵罗特勤亲自带人上城,协助梁军守卫,但突厥人就是不愿意离开马背,依旧骑着马在城里乱窜,新入城的突厥人有的在打劫城里仅剩的百姓,有的守在梁军的兵营外,等着钻空子夺取他们的物资,云州城里一片混乱。

守城是汉人的专长,要守住云州城,非得依赖梁洛仁的梁军不可,但颉利此时对梁洛仁非常不放心。梁洛仁撺掇着打云州,是想收复父亲的旧地当作自己的基业,突厥人进城之后烧杀抢掠,把云州折腾得如同地狱一般,梁王的人无不愤恨,何况现在形势对突厥不利,颉利当然怕梁洛仁有变,所以来到梁王府后,他直接下令,梁洛仁不能离开他身边十步,就是睡觉也得跟他睡在同一个地方。他住不惯宫殿,附离在梁王府道德殿前的空地上给他扎了一个毡帐,在毡帐的角度里给梁洛仁铺了一条毡垫。梁洛仁心中气恼,但被两个胡人高手贴身盯着,也不敢轻举妄动,颉利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作违背。

颉利再次带着史新台、素林特勤和梁洛仁登上城墙巡视,看着城外唐军坚实的营垒,心中疑惑这十多万唐军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突厥斥候一直盯着唐军的动向,无论在太原还是长安,都没发现唐军调动他把疑惑抛向史新台,史新台素以智慧著称,想了半天,说自己也没想明白。梁洛仁此时根本懒得去想这些事情,无论唐军从哪来,现在都已经布在眼前了,只要击败突厥援军,他们立刻就要攻城,只靠自己新练的梁军无论如何抵挡不住,突厥人在草原上凶悍如狼,进了城就是等待宰杀的羔羊,自己可不能陪着颉利作死,如果形势不利,那就反戈一击,擒拿颉利当见面礼,投靠大唐,可颉利明显对他有防备,王府侍卫都被突厥人隔开,身边只有三两个自己人,梁洛仁也不敢轻举妄动。

巡城后回到梁王府,颉利进入大帐,梁洛仁走在史新台身后,刚要跟进,颉利的近卫染康伸手拦住了他,梁洛仁一怔,染康指了指他腰间的宝剑,梁洛仁笑了笑,把剑摘下来交给护卫,这才被允许进帐。梁洛仁心里冷笑这些突厥杂种终于知道害怕了,过去无论是梁师都武显扬这些汉人将领,还是突厥的普通部众,见大可汗时都携带着兵刃,有些人就在颉利身侧舞刀弄枪,也没见他紧张过,现在到了危难时刻,正需要自己的梁军保他狗命,反而大生嫌隙,真是不达权变的野蛮人

颉利倒了一碗酒喝下,问梁洛仁“你说唐军几时会攻城”梁洛仁摇摇头“抓住李靖问一下就知道了。”颉利一怔,旋即明白他是在说气话,此时情势变了,往日唯恐巴结不上自己的梁洛仁开始不敬了,竟敢当面顶撞,不等颉利发怒,史新台忙打圆场“唐军只是挖沟设垒,没看见他们制作攻城器械,其用意还在围困,估计是想把我们困在城中,等粮草断绝才开始攻城。”素林特勤道“城里粮草众多,压玉果带着精锐马上就到,他们的盘算做不成的。”压玉果的救兵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颉利派出的四队使者中有一队冲出包围,压玉果后天就应该抵达云州。史新台道“唐军的营垒太厚,压玉果围歼候君集之后,必然也很疲惫,如果他以疲劳之师冲击北面的唐军,恐怕要遭受损失,最好能休整两日,集合婆毕和牙帐的骑军,汇合一起才有胜算把握。可惜勇力十足,智谋不够,最好”他没说谁“勇力十足,智谋不够”,话说半截又停下了,颉利不耐烦道“有话你就直说,什么关头了还卖弄机巧”史新台这才道“李靖必定设计了打援的陷阱,压玉果没经过大仗,如果是他指挥救援,很可能损兵折将,大可汗最好颁发亲笔命令送出城去,把军权交给婆毕”突厥人也有嫡长为尊的传统,压玉果是可敦生的长子,身份比胡女生的婆毕要尊贵得多,婆毕再能干,压玉果也不可能听从他的指挥。颉利指着史新台斥责道“胡说一气,你这胡人胡说一气,这不是故意挑拨离间吗”随侍在君王身边,说话做事得处处小心,有许多不能触碰的规则,违犯了就会被主君猜忌,疏不间亲就是其中至为重要的一条,史新台跟从颉利数十年,多历生死,颉利不会怀疑他通敌,但会怀疑他上下其手择主而侍,他虽受颉利宠爱,也一直小心谨慎不逾分寸,此时违背自己的处事规则,实是因为形势紧急,压玉果一军是大家唯一的希望,如果遭受挫败,那就只剩下等死一途了。

颉利看了看素林特勤,素林是他的堂兄弟,也算是相处长久的人,素林犹豫了一下,嗫嗫地道“把军权交给脱林和也行啊。”颉利骂道“你个不长心眼的混蛋,脱林和还在漠北,你飞了去找他”骂完他才迷怔过来,素林也是说压玉果不行,不想让他掌兵,两个心腹都说要解除压玉果的兵权,放在过去,颉利肯定要臭骂一通,至少要罚二人点钱财,现在也由不得自己使性子,他想了想,道“发三道谕令,加压玉果为叶护,迅速去牙帐保护母亲可敦,加婆毕为南厢察,统领漠南,封脱林和北厢察,统领漠北。”

颉利此举是把三个儿子同时加封。叶护相当于匈奴的左右贤王,是仅次于大可汗的职位,权力等同于摄政,突厥立国后,大可汗多当过叶护,加压玉果为叶护,相当于维护了法统,压玉果虽然交出了兵权,但被明确了继承人的身份,他应该不会有异议;最能干的儿子婆毕被封为南厢察,得到实际的军权,可领兵来救;最疼爱的幼子脱林和取代福拉图为北厢察,职位也得到攀升,可在漠北稳定住突厥的后方。颉利这三道谕令看似面面俱到,十分合理,压玉果、婆毕、脱林和三个儿子摆得很平,唯有福拉图受了损失,被脱林和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