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都又把冯瑞等人召来议事,李正宝、辛獠儿和林世一三人听说颉利收了礼物,却不回应留兵的请求,都面露不满。梁师都问冯瑞“师弟,大可汗一向爱耍滑头,不敲够钱财是不会点头的,可怎么连史新台也不照面呢”冯瑞沉吟一下,道“要把素林手下留在这里确有为难之处,北城已被毁坏得残破不堪,无法居住,加上素林手下骑兵的家眷都在草原上,他们肯定急于离开,想史新台与素林通过声气,所以才不为我们说话。”梁师都问“那怎么办”冯瑞不答,梁师都又看着李正宝三人“师弟,你们有何计策”梁师都和冯瑞都束手无策,李正宝三人就是心中有想法也不好提出来,大家都不言语。
第二天梁师都又召集众人重议,大家都想不出妥帖之策,气氛沉闷,梁师都气恼道“如若不是顾念云州百姓,干脆把这基业全送给颉利老东西,咱们哥几个解甲归田算了”众人都知道梁师都是在说气话,谁也没当真,梁师都指着梁洛仁道“洛仁,如果我们要走,这府里府外都是百姓的血汗,要全部分给云州百姓,不能带走一分。”梁洛仁见父亲在安排后路,有点傻了,忙叫冯瑞“师父”这时冯瑞看着梁师都道“梁王殿下,我有一个想法,因把握不大,不太敢讲。”梁师都苦笑道“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冯瑞道“不如把云州东面的大顺城扩大重建,送给大可汗亲领的部落居住。”梁师都先是一怔,然后缓缓点头“倒是一计。”突厥人之所以不愿留在云州,是因为他们在云州客人,是拿钱为梁师都卖命,如果有一座城池白送到面前,颉利必定会笑纳,那样大顺城就成为突厥人自己的财产,他们是为自己打仗,保护自己的家园。大顺城在云州的东北方,两地相距不过五十里,建造一座城池对梁师都来说并非难事,如果能因此留住突厥人,实可起到威慑唐军的效果,只要突厥部落入驻大顺城,唐军就不敢轻易靠近云州。
冯瑞继续道“前日之所以不敢讲,是因为我吃不准,万一唐军冒险攻打云州,这些突厥人是否真地会伸出援手,也怕他们初来乍到,还没住习惯,遇到敌人就抛下城池退回草原,反正是平白得来的,也不珍惜。”梁师都点头“这也有可能。”冯瑞盯着梁师都道“大顺城靠近漠南草原,周围也可牧马,突厥人拖家带口地入城居住,一旦他们喜欢上城池,必然不愿意再回到草原上受罪,就会有更多的部落南下入城,必然也就有人想谋取云州,那无异于引狼入室,所以这一计只能算是饮鸩止渴。”突厥人贪婪成性,只要习惯了城市,断无不夺云州的道理,这个演变在座诸人都能想到,所以尽皆沉重。
但除了冯瑞这个计策,其他人包括梁师都本人都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计议了三天,气氛越来越紧张,梁师都望见窗外楸树的叶子都见了黄,不敢再拖,派冯瑞与梁洛仁带着重礼去见颉利。
在陆变化离开的第二天,贺兰就把云州城里的府库画了个清楚,陆变化的用意忠恕也懂得,只要一把火烧了这些库藏,梁师都没钱没粮,肯定支撑不了多久,他持了图去见候君集,候君集看了看,把图还给忠恕,道“陆道长告诉我了,这些府库四周都修有机关,不太好烧,建议让小道士和康宾带人做这事。”看来陆变化早就预料到贺兰会留下,这时苏定方在旁边道“梁师都经营云州二十年,在粮草上从没出过纰漏,若想烧他粮草,非特殊之人不能成事,小将有一想法向都督请示。”候君集现在对苏定方很是信任“说错话又不杀头,你只管说。”苏定方看了一眼忠恕,道“最近段副都督推荐了不少能人异士,这些人分布在各位都尉手下,小将建议将他们单独成军”不等他说完,候君集一摆手“就交给段副都督亲领,在北城单独设营,编制二百,就叫代北营。”他谋略娴熟,一点就透,这些人集中起来能做什么根本不用其他人提醒。
苏定方的部下就驻扎在北城,他在自己的军营旁边建了个不大的营地,帮助忠恕挑选了两百名部下,贺兰、石放、刘巨川、康宾、苏奴儿五人被任命为直阁,分别指挥一支四十人的小队。除了贺兰,其他四人都是忠恕下山后结识的豪杰,年纪轻轻,俱皆英勇无畏。直阁又称“直阁将军”,是隋唐禁军中的职务,负责守卫皇宫台阁,品级是从七品,比都尉小多了,更不是将军,但因为直阁值守宫禁,职能显要,还能经常见到天子,所以世家子弟纷纷挤破头谋这职位,许多功勋战将成名前都曾做过直阁,故人们戏称直阁为“直阁将军”。现在的新代州军是以候君集统领的右武卫禁军为主组建的,所以军中设有直阁职位。石放、刘巨川等人听说要归忠恕直接指挥,心里都很兴奋,谁都知道这个新设的代北营不寻常,不寻常之人做非常之事,将有建大功的机会。
有了自己的营垒,忠恕不好再住在都督府里,而庭芳和宝珠也不方便住到代北营,于是只得与二人分开,好在二人经常过来看他,来则同来,去则同去,一团和气,忠恕的不安这才消除,自此常住军营,和代北营的军士们同吃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