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候君集那里出来,忠恕和庭芳随着陆变化来到杜百年、吉文操的住所,杜吉二人听到武显扬的死讯,脸上没有表情,在座六人各有忧思,谁也不说话,屋里即刻静默了。陆变化等朝阳宫门人对武显扬既惧又恨,去除了心头积压二十年的大患,诸人没显露出丝毫的快意,陆变化神色平淡,吉文操脸色阴暗,爱耍宝的杜百年闭着眼睛端坐,像是入定了,连一向活泼的贺兰也脸现忧虑神色。
自内乱后,朝阳宫自天风以下,无不以武显扬为念,无时无刻不在提防他回山复仇,连达僧寿和贾明德这样的纯修之人也分神忧心,不知为他耽误了多少道业修行,掌教天风为了能在武功上对抗武显扬,甚至弃修道法,专研清宁生,虽然因此参成正果,那也是意外之功;陆变化每年都要下山打听消息刺探动静,费尽心机;最外向好斗的吉文操,其实整个修行都是为了准备与武显扬的最后决战;杜百年表面浪荡,实则与吉文操一样,现在这块石头搬开了,心里也空了,不知道以后修什么了;贺兰则担心武显扬一死,陆变化等人就要返回祁连山,他任意随性的日子也结束了;忠恕是心忧宝珠,祈盼她最好呆在圣山,与大萨都在一起,而庭芳则是忧忠恕所忧。
忠恕见天色已暗,大家还阴沉着脸,知道晚上这场饭吃不下去了,于是向庭芳使了个眼色,二人出来去见候君集。自陆变化回来,候君集的笑声就没停过,他在战场上养成一心二用的本事,嘴上笑着对部下抒发喜悦,心里则在盘算攻打梁师都的步骤,见忠恕又折了回来,笑道“忠恕,你父仇得报,此时才算真正成年,可喜可贺这得感谢陆道长他们,一会你要满敬他三碗素酒。”忠恕道“候叔叔,恐怕今天不宜宴请,陆道长他们可能没心思饮酒。”候君集一怔“他们是怕我太闹”忠恕摇摇头,把自己想法说了一下,候君集恍然“那就改日,这事终究要感谢道长们,他们不求名利,不能为他们向朝庭请功,我老候的这点心意是一定要表达出来的。对了忠恕,今天光记着乐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士极过几天会到代州来。”忠恕一怔,候君集道“他是奉旨督军,也可能另有任务,正好你们聊聊。”忠恕点点头,他正好有一事想请教士极,刚冒出一个念头,没想到士极就要到了。
此时一个值守军官进来报告,有个云州人要求见段副都督,就在都督府门外,忠恕一怔,他在云州无亲无友,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忙问来人名字,那值守官道“他不肯说姓名,也没名帖,只说见到您就说刺甲的主人求见。”忠恕大喜刺甲的主人不就是宝珠吗难道她女扮男装到了代州立刻对候君集道“候叔叔,我去见见。”然后向庭芳使了个眼色,庭芳的心咯噔一下武姑娘到了
忠恕带着庭芳急步来到府门外,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负手站在门侧,不是宝珠,却是她的师兄达洛。忠恕愣住了自己一心想着宝珠,听到刺甲就以为是她到了,完全忘记刺甲是达洛家的东西,他当然也称得上是刺甲的主人。达洛看见忠恕,笑道“果然是你。我带来几句话,是现在说还是进去说”达洛自从知道忠恕与宝珠的关系后,处处维护于他,二人更惺惺相惜变成朋友,但他毕竟是大萨都之子,为福拉图效劳,是敌对营垒,如果自己擅自让他进了都督府,就有通敌之嫌,忠恕道“达洛,你远来是客,但我有职务在身,无法在府里接待你,有话就现在说吧。”达洛笑了笑,手向北方一指“她想见见你,商议一下南太主的事情。”忠恕立刻明白是福拉图要见他,陆变化说她来到云州,收服了柘羯,她说要商议南太主的事,是故意使诈还是真地发现南太主放走自己达洛笑笑,停顿一下,道“后天太阳最高时,城外的桦林见。”忠恕点点头,达洛道“朋友,真地高兴再见到你”说完像汉人那样一抱拳,忠恕忙问“达洛,乌兰她”达洛不笑了“有上天和大萨都保护,突厥没人能伤害她。”忠恕问“那她现在何处”达洛摇头“她会暂时离开突厥。不要问,不要找”说完再一抱拳,飘然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