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的人只围困不进攻,长老们派信使去见梁王和冯太尉,责问他们为什么要围困北府,派出去的人如石沉大海,一个也没回来,梁军也没动静,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第三天,包围北城的街道上出现了大批突厥骑兵,众长老此时才知道事情比他们预料的更糟糕,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梁师都背着突厥想把武显扬赶走,现在看来,是他们的宗主突厥人变脸了,平南可汗很可能被突厥人扣押了,他们就算拼死突出云州城,也会在大草原上遭遇突厥人追杀,现在只剩下固守等待这一途了。但突厥人也与梁军一样,只围不攻,显然还在等待命令。又是五天过去,还不见武显扬等人回来,随去的柘羯也没一个回来报信,长老们越发焦虑,就有人主张与梁王决战,夺取云州城池,但盘算来盘算去,几乎没有胜算,他们被围困在北城这片小小区域之中,擅长的野战优势施展不开,又没统一的指挥,冲出去必然遭受重大伤亡,特别是突厥骑兵出现在梁王军中,那颉利大可汗的态度已经非常鲜明,区区数千柘羯,再精锐也敌不过漠南的十多万突厥骑兵,所以长老们商议来商议去,最后还是决定耗下去。
在被围后的第十天晚上,梁王府派人来了,梁师都给柘羯长老们写了封信,说武显扬意图谋反,已经被颉利大可汗诛杀,柘羯被武显扬蛊惑,有胁从之罪,本应全族诛灭,是梁王极力求情,大可汗方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就是编入梁王军中,自此听从梁王指挥。十多天没收到武显扬的讯息,也没人回来报信,众长老已经有心理准备平南可汗多半出事了但在看到确切的事证之前,他们绝不相信自己的战神武显扬已经死了,对于归入梁军,听从梁师都指挥,没一个胡人家族同意。梁师都偏居一隅,苟安一时,与胡人又没什么交情,既不会帮他们复国,也不会给他们打下一城一地立足,柘羯归属于他,只会被他当枪使,最后消耗光,所以他们拖着不表明态度,也不给梁师都回信。梁师都也不着急,第二天又派人送来一封信,还是劝降,不同一点是提出了三天的考虑期限,长老们一计议,就回了一封信,要求梁师都立刻撤消围困,显示诚意,信送了出去,围困一点也没放松。
到了梁师都指定的期限,梁王府送过信来,要求长老们离开可汗府,到梁王府商议收编之事,长老们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武显扬杳无音讯,即便人还活着,估计他也无力控制局面了,但梁师都想收编柘羯,他们绝不遵从。这些胡人都是坚定的复国者,不远万里来到中土,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又从心底瞧不起梁师都,宁可战死也不降他。长老们于是给梁师都写了一封措辞强硬态度鲜明的回信,然后就准备应战,谁知梁师都收到信,一连两天也没动静,在长老们快要撑不住时,突厥人到北城来了,来的是一位特勤,胡人特勤福拉图。
颉利设计在自己的牙帐诛杀武显扬,武显扬死了,他最为要好的两个朋友却在此役中毙命,他恨极武显扬,命令附离把武显扬的尸体剁为肉泥,然后和着污物投入大火,烧完之后把灰烬分成十份,命令十队骑兵分朝十个方向,把骨灰撒到最大最臭的马粪堆里,突厥人认为这样做,武显扬的灵魂将沦入地狱,被马魂纠缠,永受折磨,十万劫也不得超生。
武显扬带着北上的柘羯一大半战死,其余的受伤被俘。突厥人以三万精锐骑兵围攻两千柘羯,战事持续了一整天,己方战死五千人,还有两千多人受伤,死尸遍布草原,柘羯战力之强,令颉利和所有突厥人惊异。按照原先的安排,颉利将在消灭武显扬后即刻带同突厥骑兵南下云州,与梁军合兵一处,屠灭胡人,颉利当天就发布了南下命令,而且还要亲征。
在把武显扬挫骨扬灰之后,颉利也意识到上了梁师都的当,所谓价值连城的宝石可能就是子虚乌有,他仍然坚持亲自南下,就是心底还抱有一丝得到宝石的希望,传令兵刚刚跑出大帐,福拉图进来了,说要改变原来的计划,不再屠杀云州胡人,而是要招降柘羯。颉利犹豫了,史新台与康兴也色见颉利有惜才之意,立刻附和福拉图,说最好招降这些胡人精兵,充作大可汗附离之外的直属护卫,二人更自告奋勇进云州劝降。多数柘羯家族来自史国与康国,与康史二人自然有些乡谊,颉利正琢磨着派谁去,福拉图却说她要亲自去云州,史新台和康兴也色不敢与她明争,纷纷改口说由福特勤去最好,颉利立刻就准了。
福拉图先命素林特勤带着一万突厥本部骑兵进入云州城,接管城中梁军的防务,一粒粮、一片肉都不准进入城北,务必要把柘羯困死,更要把柘羯与梁军隔开,没她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攻打柘羯,然后紧急派人通知达洛赶来漠南。
达洛与歌罗丹、努失毕安抚了同罗可汗的两个弟弟,选定了筑城地点,留下六百附离负责建城,之后带队回到圣山营地,听说福特勤南下漠南去见大可汗,他们都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一齐去找致单大人请教,致单大人却说福拉图此去漠南并无危险,如果他们不放心,可以向大可汗汇报战果的名义赶去牙帐迎接福特勤回来,达洛三人一合计,决定让努失毕留在圣山,达洛和歌罗丹南下牙帐探听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