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特举着福拉图的狼头大旗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马蹄轻盈,就像跳舞一样,在突厥,为首领举旗是莫大的荣誉,巴斯特第二次得到这个荣誉,腰板始终挺得笔直。队伍一直行向西南,忠恕也不知福拉图要去向何处,心道一场重要的战役正在进行中,她不在大营坐镇,跑出来放风是为哪般是想放松一下,还是想故意麻痹敌人正在行进中,突然听见天空传来鸣叫声,忠恕抬头一看,只见两只大鹰正在空中凶猛扭斗,一只鹰的利爪下抓着一只兔子,看来是在争夺食物,空着爪子的鹰飞得轻快,一喙叨在另一只鹰的翅膀上,那只鹰被迫松开爪子全力相斗,兔子落下地来。
两只鹰在天空鸣叫着上下翻飞,撕扯啄咬,不时有羽毛从天空飘落,福拉图停了下来,手搭凉棚,饶有兴趣地看着两鹰争斗,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继续向前。福拉图刚起步,忠恕听见旁边嘭地一声弓响,天空中一声凄叫,两只鹰被箭贯穿,一起摔了下来,放箭的是跟随在福拉图身边的通库斯。凭这弓弦声,忠恕认出通库斯就是自己被擒那天射出回旋箭的人,这人箭法高明,差点以回旋箭射中自己的鼻子,被擒之后他一直在找寻这个箭术高手,想不到通库斯就经常跟在自己身边,只是换了衣甲,是以没辨认出来。有附离跳下马来,捡起两只鹰欢呼,突厥人虽然都长于射箭,能一箭双雕的高手也很罕见,通库斯很是得意地回头看了忠恕一眼,附离把鹰送到福拉图马前,福拉图道“赏通库斯勇士十匹马”通库斯忙过来致谢,随行的附离都欢呼起来。
福拉图问忠恕“看到这样的箭法,你只会心中胆怯吧”忠恕道“在战场上遇到通库斯,十九难逃一死。”福拉图笑了“你还算诚实。”又问忠恕“道士,你的箭法是在突厥偷学的吧”忠恕摇头“是一位长辈教的,他是胡人。”福拉图不信“胡人能教出这么高明的箭法”忠恕道“我只是臂力比通库斯强一些,箭法不如他,算不得高明。”福拉图哼了一声“又是汉人的假谦虚。”忠恕道“我修习射箭时间不长,来突厥后经常挫于高手。”福拉图眼睛一亮“你遇到过很多高明的箭手吗”她对勇士总是很有兴趣,忠恕点头道“有一个护雕人,箭法比通库斯还要强上不少。”他简单讲了那天的事,通库斯一听笑了起来“那是嫩独建,突厥羽神”忠恕道“原来你们认识。”通库斯昂然道“何止认识,他是我的师父,我的曲箭就是他教的。”
忠恕道“通库斯,真想见识一下你师父的曲箭,确实很神奇。”通库斯笑道“这对嫩独建可不算什么,他的箭可从天空飞来,从地下钻起,甚至从你背后射来,神出鬼没,躲都躲不过。”箭能转弯飞到人身后,忠恕还真有点不相信。通库斯看了出来“嫩独建是萨满教的使者,是大萨都的护卫,他总是跟随在大萨都身边,但就像他的箭一样,别人总难发现他。如果你想见他,可通过歌罗丹达干写信。”忠恕一愣,通库斯笑道“歌罗丹达干是嫩独建最心爱的弟弟。”忠恕很惊讶“嫩独建的眼睛也是那么大而明亮吗”通库斯笑了“许多人说歌罗丹就是二十年前的嫩独建。”忠恕道“怪不得,箭法如神的人必定有神奇的眼力。”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福拉图,福拉图的眼睛就像此刻的天空,湛蓝洁净,却又变幻莫测,她的一双眼不仅传神,眼光更仿佛像利箭一样,能把人穿透,穿透你的身体,穿透你的心。
次日南行不久,前方出现一片丘陵,一条小河蜿蜒着流了过来,隐约看到河边有人。巴斯特沿着小河朝着丘陵走去,等来到丘陵近前,忠恕有点吃惊,丘陵之间有道谷地,谷底开阔平整,方圆足有上千亩,土地被精心整理,规划成畦,就像中原人的田地,一些穿着像汉人的农夫正在田里忙碌着,想不到在北国草原中还隐藏着这样一个所在。
福拉图命令附离停在田地边,她下了马,带着忠恕和通库斯沿着田埂向前走。一片田地已经被犁过,翻过的土地泛着油光,看来很是肥沃,一些人正在播种,种子看着像是大麦,这里夏天短暂,冬季极寒,中原的作物怎么能生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