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拉图还沉浸在刚才的裁决中,偶然瞥见达洛低头作沉思状,问“达洛,你觉得我的裁决如何”达洛道“殿下英明”福拉图笑道“那你怎么不唱诵赞曲,反而忧心忡忡呢”达洛道“我担心大可汗另有想法。”福拉图“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呵呵”福拉图笑得很灿烂,她的嘴型与宝珠和庭芳都不同,双唇长而丰润,一笑就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福拉图见忠恕盯着她看,沉着脸问“道士,你们的国王会如何判处呢”忠恕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两个部落的新生儿呢”福拉图俏脸微扬,眼角带笑“达洛,你说呢”达洛想了想,道“生育多,说明战士多部落强,殿下把牧场判处给弱者,是想离强合弱,让步真汗有所忌惮,让朵奈部更加依赖我们。”福拉图张着大嘴笑了起来“还是我们突厥人聪明,幸好你的智慧还没被汉人泯灭。道士,想明白这点了吗”忠恕由衷地叹服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在一瞬间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只能说她有极高的统驭天赋。
夜晚回到青帐,忠恕也不看书,一直回想着今天福拉图的一举一动,这个姑娘残暴至极,却又聪明非凡,极为练达,还有达洛,这个贵族子弟看似温和迟疑,实则英武而睿智,由达洛又想到宝珠、三伯,萨满教徒好像一个个都是厉害人物,至于未见过面的大萨都,他既然号称全突厥最大的智慧,自然更是了得,要想消灭突厥,真不是候君集想的那么简单。
昙会见忠恕一回来就躺在床上,深思不语,就过来搭讪,问福特勤今天都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忠恕简略地说了一下,昙会皱着眉头思索半天,又把案头的译稿翻出来修改了几处,看来他迎合福拉图的心意已经很难改变了。
次日达洛又来了,说福拉图指名要带着忠恕去巡察,昙会在一旁很是惊愕,心道忠恕不会译经,又公然顶撞福拉图,按理早死三百回了,但这一切不像是要杀他的前兆啊。
达洛已经给忠恕备了马,一行二十多骑,巴斯特在头前举着狼头大旗带路,达洛、歌罗丹、忠恕和一队黄甲附离跟着福拉图向东方行去,三个时辰后,前边出现一大片毡帐,看来是到了一个部落的夏季营地,营地旁有条小河,河水清清,牛马在草原上奔跑,部落的首领早就看到了福拉图的狼头大旗,远远地在营外等候。
走到近前,迎候的人齐齐向福拉图行礼,福拉图勒住马,转头质问身边的歌罗丹“歌罗丹,你的眼睛这么明亮,为什么分不清公马与母马”歌罗丹一头雾水“特勤殿下,我”福拉图斥道“笨蛋,你的部落怎么会让你跟着我呢”歌罗丹被训斥得莫名其妙,刚想解释,福拉图转向部落的头领“右领托,您教教这个笨蛋,什么样是公马,什么样是母马。”那个右领托是个四十来岁的粗壮汉子,此时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不敢说,福拉图眯着眼问“看您这样子,不会连您也分不清吧”右领托跳下马来,单膝向福拉图跪倒“我知罪,明年进贡,一定全部补上。”福拉图冷笑一声“去年秋天,您向大可汗进的都是公马,我还以为您的部落受了天谴,牛马羊犬,连人都变成公的了,今天到来一看,草原上这么多的母马,原来我想错了”
在突厥,母马要比公马珍贵得多,有战事时,每个骑兵都要备匹母马,用马奶解渴充饥,母马还能够生育,扩大种群,所以突厥人特别爱护母马,在寒冬之季,甚至把母马赶进毡帐里与人同住。右领托可能舍不得向颉利可汗进贡母马,就以公马充数,没想到被福拉图给发现了,现在亲到现场查看,痛加斥责。
右领托吓得腿直哆嗦,福拉图道“起来吧。我前几天交办的事情,不会又没遵行吧”右领托连连道“不敢,不敢。请特勤殿下光临我的帐中,让我们献上鲜美的羊肉马奶。”福拉图一摆手“不急,让你的羊多活一会。达洛,歌罗丹,你们各领三人,向东西快跑十箭。”达洛和歌罗丹马上遵照福拉图的命令,各领着三个骑兵向东方和西方飞奔而去。所谓一箭,就是一箭的射程,约为二百步,十箭即为二千步,这些人都是绝佳的骑士,转眼功夫就跑了个来回,福拉图问他们“有什么异常”歌罗丹摇摇头“没有什么,只是没尽兴。”福拉图看向达洛,达洛想了想,又向远处看了看,道“马跑得比往常快了一些,这里的草原好像有点硬。”福拉图哈哈笑道“达洛,你跟在我身边才一个季节,已经变得睿智许多,再有一个夏天,你就能回复过去的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