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见谢舒果然想通了,心情舒畅,也不枉他刚才刻意支走虞楚息了。
姜鸿早就发现了,他这个学生,处事从容,多谋善断,在政治上是个难得的好料子,只是不知为何,他不声不响,深居简出,不像其他人那般热衷名利,反而天生就与世无争一般。
虽说姜鸿确实是看中谢舒心境开阔,可不想他年纪小小,真就养成这样老成的性子,如今能够激起他几分心志倒也不错了。
姜鸿慨然笑道“你能着眼于天下大势,是一件好事。我曾经告诉过你,顾家针对你的原因,那你应该知道其中关节处,不在顾家。”
谢舒沉吟道“老师,是说三皇子邵祯这几个月以来,他和顾家一样,不曾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但这次他随皇上一起南巡,我也十分担心如今对上顾家,便已让人一筹莫展,何况是三皇子。只是老师,您之前说过三皇子的秉性,他这样不合常理的反应,反倒让人奇怪。”
姜鸿见谢舒已有猜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舒不再犹豫,开口道“老师曾说过,如今三皇子和太子正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次皇上南巡,令太子监国,代为处理国事朝政,这无疑加重了太子的威望,让太子这边有了更多的砝码。如今处于劣势的便是三皇子,他若想挽回局势,只有两个办法,在京城那里,给太子制造一些难以处理的麻烦,或是在皇帝身边,讨他欢心,当然后者比前者要容易许多。在现在这种局势下,三皇子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姜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容展,你后面分析的不错,这确实是三皇子没有动手的一些原因。”
说到这姜鸿继续道“但你有所不知,三皇子此时和太子乃是平局。”
谢舒没想到老师竟然这样说,这太子监国相当于表明皇上对继承人的认可,将国家大势全权交给太子,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考验,难道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不成
姜鸿解释道“容展你也算学贯古今,看过许多史书,那你该知道这历来太子监国,有什么规矩
第一,太子一人主理朝政,三公九卿从旁辅佐,可皇上却依旧要让人将军国大事汇报于他再做处理。第二太子监国便等同于副君,所以礼制上会有所改变,太子朝冠应有所加冕,但皇上并未应允。第三太子监国的情况,往往发生在帝王或是御驾亲征或是重病不起,这一次却是南巡,而太子监国大权在手,诸位皇子本该在京城听命,可现在,皇上将其他皇子都带了过来”
谢舒闻言皱紧了眉头,照老师这样说,太子确实不算占了上风,反倒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三皇子还有操作空间一些。
而且帝王的所作所为,也让这场本就捉摸不透的储君之争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难怪邵祯会这么眼热这个位置,因为他确实看到了足够的希望。
姜鸿也喟然长叹道“陛下对储君属意不定,会让朝野上下都人心浮动,加上本来如今朝中便党派林立,此等举动只会让双方互相倾轧,消耗国力。”
说完这句话,姜鸿重新平复好心情沉声道“不过,容展,这也是你的机会。”
谢舒正在沉思老师刚才所说的局势,忽然听到老师提到自己,心中不免惊讶“老师,学生愚钝,不知该如何做。”
姜鸿淡淡摇头道“你不用如何,身为我姜鸿的弟子,你便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你可知邵祯为何如今毫无动静,除了局势紧张以外,他无非还在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便是要看帝王对我的态度。”
谢舒听到这立刻明白过来,这次帝王南巡,途径的地方不少,最后一个便是金陵,而老师如今也在金陵。
帝王此行除了要省视河道,访查吏治,沿途还祭拜了孔庙,体察民情,以此来达到教化百姓,民心归顺的目的,所以如果帝王有心,那么老师身为前国子监祭酒,又是当朝大儒,帝王会召见他。
但老师之前说过,他离京之前,和帝王因为一件事情闹的并不愉快
姜鸿冷笑道“他倒是心眼颇多,知道什么惹得,什么惹不得。而陛下的性子我向来十分了解,陛下虽对我有所怨言,不会在第一时间召见我,但之后也不会真的避而不见。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有些迟了。所以容展,在此之前,你只用做一件事情。”
谢舒更为好奇“还请老师赐教。”
姜鸿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慢慢吐出两个字道“吕朔。”
谢舒闻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虽然这几个月来,老师从来没有提过吕朔,但市井坊间的传闻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