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房门便已经被人从里往外推开。
谢舒眉眼不禁柔和了许多,他抬起头时候,却又忍不住微微一怔。
只见虞楚息似乎也刚入睡不久,大概起来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玉棠白中衣,腰间不再系着缀满流苏宫绦,松松地勾勒出身段曲线。
他一头青丝流瀑,从肩头滑落,越发显得肌肤如雪,容色清丽。
当虞楚息看到谢舒时候,却也同样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想到,谢舒还在门外给他作揖。
这人在外面作揖,他在里头怎么看见要是他刚才没有打开房门呢
虞楚息又好气又好笑,可不知怎么心头突然窜起了一点见风就长野火。
明明他刚才已经想好了,既然这个人对他避之不及,他今后便再也不去招惹对方便是。
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去,总之和自己没有关系。
可为什么这人又在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还非做出这么一副体贴模样
若对自己真无意,又何苦,何苦惹他心动不已
谢舒见眼前郎君只穿着一件中衣,他不知为何,不敢多看,下意识地准备移开目光。
这时谢舒又想起刚才自己才下定决心,以后定不能再做出让郎君伤心行为,他举动是不是显得有些奇怪
因此谢舒镇定下来,注视着郎君脸,然而郎君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望着他不言语。
当谢舒看向郎君眼睛,他方才知道郎君一向明艳眼睛,也可以含着那般复杂柔情,似喜似怨,又藏着一点不为人知委屈。
谢舒这一刻,顿住了呼吸。
但很快,虞楚息眼尾又轻轻往上挑起,眼波如秋水潋滟,掩住了深处波澜。
他脸上神情与往常别无二致,语气带了一点气恼“你在门外赔罪干什么平白让丫鬟们看了笑话。”
谢舒这时方才也意识到了什么。
刚才他来时候,倒没有想起这事,因为虞楚息房间晚上没有丫鬟伺候,但这附近走廊,是有丫鬟值夜,此时正有几个偷偷往着瞧呢。
其实谢舒倒是不在意这些,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不知郎君怎么想,正当谢舒有些犹豫时候,虞楚息忽然开口道“你有什么话,就进来说。”
进来说
谢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之前没有进过虞楚息房间,何况又是在这样晚上,会不会唐突了郎君。
还不待谢舒想更多,虞楚息唇角勾出一点似笑非笑弧度“怎么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难事情吗”
谢舒忙摇摇头,郎君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再拘泥这些
当谢舒走进房间,虞楚息眼睫微垂,随手掩上房门,就在刚才,他看着谢舒朝他作揖时候,心中忽然想
这世界上,没有人规定,他不可以喜欢上他夫君。
因此,他当然可以喜欢他,可以仰慕他学识,可以留恋他温柔。
尽管他心中可能藏着另外一个人。
但那又如何
虞楚息想,是他要招惹自己。
谢舒走进虞楚息房间,只见整间房里灯光昏暗,在最里面轻罗幔帐处,勾着几盏灯火。
那灯是陶瓷做,衔鱼雁首,植物油脂燃烧冒出烟雾,最后会通过雁颈流入鱼腹,只余下一点若有若无芬芳。
原来郎君房间里并未燃香,可这时,谢舒忽然生出一个莫名其妙念头,那郎君身上常带清香又是从何而来
谢舒不再多想,自己去找了一个凳子坐下,这时见虞楚息走来,窗外月光如水,晚风轻送,摇曳着眼前灯光,朦胧光晕跟着郎君影子打着悠悠转儿,恍惚模糊了今夕何夕。
当郎君越走越近,谢舒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郎君衣襟上,忍不住开口道“郎君,你衣物太单薄了,披件衣物吧。”
虞楚息沉默了一下,倒没有再说别,自己找了一件外套披上。
这时谢舒方才放了心接着说道“郎君,今日事情”
然而虞楚息只是摇摇头道“过去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以后记着便是。”
没想到虞楚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见他不再生气,谢舒也松了一口气,他眉眼温和,就这样望着虞楚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