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牧燕燕看见沈镜之手里那巴掌大小的玉剑有些慌了,开始磕磕巴巴地解释,“师、师兄,我我、我就是随口一提。阿嫦说得对,秘境哪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那个魔修狡猾的很,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藏起来了”
这玉剑是遥川剑尊给徒弟的护身符,上面封印了剑尊的三道剑气、足以重创一位化神期大能。对于训练徒弟办法粗暴到令人发指、甚至让人觉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生死大仇的剑修而言,这大概是师徒之间仅有的温柔了。
而且牧燕燕敢保证,说是三道剑气就是三道剑气,如果沈师兄意外用完了,遥川剑尊绝对不会补上的。
遥川剑尊可不像牧峰主,虽然她爹也整日家板着一张脸,但是作为掌上明珠的牧燕燕再清楚不过了,她爹就是个纸老虎。只要她一哭,甚至都不用哭出来、只是干嚎,她爹也绝对要什么给什么、认输得比她娘还快。
但是遥川剑尊,要是在他跟前哭的话
会被杀的吧、绝对会被杀的吧
总之这种保命的东西倘若换成灵石,比牧燕燕现在全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都贵。要是真因为她随口一说,师兄把剑气浪费在这里、以后遇到危险无从脱身,那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不只是牧燕燕在焦急解释,连阮嫦都忍不住开口劝沈镜之三思。
阮嫦怀疑沈镜之现在这行为是不是因为燕燕刚才说的“遥川剑尊发现阳坡陵秘境”之事。虽然沈师兄大部分时候都非常靠得住,但是事关遥川剑尊,情况突然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想到这里,阮嫦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叹气,深刻觉得自己这趟出来简直跟个老妈子似的、有操不完的心。
沈镜之却没接牧阮两人的话,视线依旧落在楼空鱼身上。
被注视的楼空鱼头皮发麻,他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僵硬的指了指那边从左数第二株灌木的上空。
他勉强说服自己。
既然仙人前辈都在帮忙,说明这不是个坏人吧。
牧阮二人根本来不及制止,沈镜之已经毫不迟疑地将手里的玉剑像暗器一样掷了出去。
半空中展开一柄剑的虚影,明明并非剑锋所指,但是只旁观就能感受到其中逼人的锋锐,甚至到了会蛰伤眼瞳的地步。
楼空鱼隐约生出些刺痛的错觉,他想要移开视线,但是眼珠却像被黏住了一般转也转不开,眼睛旁边有什么湿漉漉的痕迹淌下,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直到一只带着药香的手遮到了眼前,视野暗下,那股痛意才稍稍缓和。
但楼空鱼心底却不自意地生出些遗憾的感觉。
想要看见、看见那一剑究竟是怎样的锋芒
视线被遮挡,听力便敏锐起来,明明刚才目之所及是那样的锋锐无匹,但是却并没有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也或许是因为太过锋锐,没有东西能够阻拦它吧
楼空鱼最后只听见“啪”一声轻响,像是什么屏障被打碎。
那声音极细微,甚至于不仔细听就会错过。
紧接着是上首传来的喃喃的女声,“竟然真的”
楼空鱼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半揽着。
男孩并不习惯和人如此接近,他一下子僵硬起来。楼空鱼稍微挣扎了一下、有些生硬地道了谢,对方像是这才回神,拿开手退走几步、小声道了歉,旋即温和轻笑,“叫我阮姐姐就好。”
楼空鱼却一时没有回答,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空间像是被打碎之后又重新组装的拼图,带着零零碎碎的裂痕。但又像是将两张不同景致的图案强行组合在一起,碎片上的内容来回闪动,却永远有那么几块透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异常。
那边,牧燕燕半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她顿了好半天才抬抬下巴,一副尽在我预料之中的语气道“看,我就说吧,秘境。”
就是眼神和表情有点飘忽。
然而这话并没人答复,牧燕燕这会儿也无暇留心这些,她还在不停眨着眼试图确认眼前情况真假,却被阮嫦一把拉住,催促道“燕燕,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
等一行人拖拖拉拉地进去,被强行打碎的空间裂隙也已经恢复如初。
片刻后,原地一个少年显露身形,对着已经彻底恢复如初的空地,幽幽叹了口气。
“竟然是秘境啊,”他喃喃,“这可难办了。”
话虽如此,他脸上却未露出丝毫为难的神色。
不提被拦在外面的千尘如何苦恼,进到秘境的四个人却在瞬间噤了声。
恶臭和血腥气混杂相间,那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儿涌入鼻腔的一瞬间,就连修士的体质都生出些晕厥之感来。
牧燕燕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是他这会儿身后却不是进来时的那个裂缝。
察觉到脚下触感不对的牧燕燕下意识地回头看,旋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恐气音。
那是
一只犹有半腐皮肉粘连的白骨手掌。
不只是脚下
目之所及、尽是尸山血海。
修士尸首腐化速度缓慢,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所以这里堆叠的有早已风化的骨头残骸,有完整的一副骷髅、有牧燕燕刚才踩到的那种犹带皮肉半腐状态的残肢,甚至还有恍若刚刚死去、脸上神色还依旧生动的整尸
牧燕燕恍惚。
她先前说什么来着
秘境古战场遗址、仙境碎片、大能陵寝
这里是
千年前、道魔之战的遗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