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卷起袖子。
果然,他在右手手腕接近手臂部分看见一块类似胎记暗痕。可楚路却分明清楚,那不是什么胎记,而是烫伤留下疤。
简直像是时光回溯了一样。
还是那句话,这不是不可能,但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楚路身体往前倾了倾,柔滑黑发顺着肩头滑落差点落入水中,被楚路一把捞住。
楚路抓着头发,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他停顿了一下,对系统说,这个世界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确切说,是有一个人。
那个人和这个世界一切正常画风格格不入。
楚路是那个和尚。
老秃驴系统也想起来了,打断他话接上。
楚路“”
他早在很多年前,都放弃纠正系统语言习惯了。
这东西好像根植在系统核心代码上,不管重装多少遍语言模块,系统都分分钟重新学会。
既然目标找到了,那接下来行动就非常明确了。
去安国寺找那位老咳、和尚,问清楚他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可计划总没有变化快,楚路都还没来得及确定自己所在位置规划路程,就听身后一阵悉悉簌簌。
荒郊野岭,楚路生出点不太好预感。
他转回头去看,就看见一群凶神恶煞、满脸写着“我不是好人”壮汉走出来。
打头那个,似乎没想到这边还有一个人,被惊了一跳,脚步止住。
但看清楚路身形面容后,脸上戒备顿时一消,变成了另一种别具意味笑。
“哪来这么标致小娘皮这是在家太寂寞,所以上山来找哥哥玩儿嘛”
后面跟上来人霎时爆出一阵轰然大笑,震得树叶都簌簌落下。
落叶打下斑驳落影中,楚路面无表情。
他只有一个问题。
这群人是瞎吗
要知道,他现在这个壳子虽是相貌俊雅、但绝不女气。
君子风流,松竹之姿。
这才是当年京中之人,给那位少年状元评价。
所以
这群人到底是怎么认错性别
楚路最后还是跟着这群就差把“山匪”称号顶在脑袋上人走了。
“霍丞相”这个壳子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他现在不知道什么缘故变为少年时模样,连带着后来调养得很好那些先天不足都重新回来了,稍微走几步路都有点气喘,靠着武力对付这几人并不现实。
而且,处在哪个角色里就遵守哪个角色人设,这简直都成了楚路职业习惯。虽然楚路确实有能勉强脱身法子,但是“霍路”却绝不会选那么狼狈方式。
十天后。
楚路在这个名为“黑云寨”山寨中关押人质地方。
这不是监牢地窖之类阴森地点,而是一个还挺宽敞明亮大房子,住宿条件甚至比一般山匪要好一些。
这里面关人质当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质,在山匪头头眼里,这里面基本每一个都能换回来一座金山,他们可比手下小喽啰金贵多了。
虽然把楚路抓上山那队巡逻队成员个顶个眼瞎,但是总不可能一个寨子都眼神不好使,楚路被领上山后就被发现是个男。然后,就因为其通身气度、再加之衣着不凡,被带到了这间房子里。
说实话,按照“霍路”标准,他穿得还挺“凡”。
没有三梭罗、翠毛锦,也没有银丝暗绣,甚至连压衣角墨玉都没有,那些指着他鼻子骂祸国佞臣、民之蠹虫人,这会儿看见他身上打扮,估摸着都要羞愧了。
甚至他睡觉都得委委屈屈和人挤一个屋,缩在旁边小榻子上。
还真是怪惨。
而楚路“怪惨”另一边,几个绫罗锦缎富商哆哆嗦嗦地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这一大间屋儿,楚路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
笔墨纸砚、桌椅板凳齐备,旁边还有个休息用小榻。
而另一边可就差多了,空空荡荡、只有几块破木板拼成类似大通铺床,旁边还堆着一堆稻草,估摸着山匪留下这些意思是觉得硬或者觉得冷、自己去铺。
不过,这都是一群娇生惯养富户子弟,并不知道稻草还有这作用,一点也没意识不到山匪这点零星好心,谁都没去碰。
同一个房间,两边对比如此鲜明。
却谁都不敢往那个年轻人旁边凑,只恨不得躲远点、再躲远点,唯恐不小心冒犯了这位。
虽然他们这些要换钱人质看似待遇不错,但是哪个先被抓来时候,不先饿上两天,等到饿头晕眼花、逼不得已了,再让他们给家中写信。
但这个年轻人就不一样,他进来第一天,不知道和看守人说了什么,当日晚上就多了块兽皮。
春日晚上还是冷,特别是他们被抓来时候都在赶路、身上衣衫轻薄,等入了夜了难挨得很。
却也不敢病,这地方可没人给他们延医问药,倘若真病了,大抵就要落到被拖出去一个下场。
总之,在一群人哆哆嗦嗦想法子抱团取暖时候,有个人裹着兽皮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怎么不叫人眼热
不过,到底有看守看着,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
但却没想到这只是第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塞来笔墨纸砚。
这本也不稀奇,要他们给家里写信时候,这些东西都要拿过来。他们顶多是感慨一句,这年轻人认怂认得够快。
好像就连昨天兽皮都有了解释。
因为他“懂事”啊。
但过了一阵,他们也察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纸笔是送过来了,盯着他写“家书”人呢
这不像是逼着他写信,反倒像是跟那块兽皮似、把笔墨送他了。
再稍晚些时候,送来书印证了这猜测。
等这日入夜前,那小榻就搬过来了。
年轻人也不避忌,就那么斜靠在小榻上,借着落日前那点余晖,翻看着手里书。
要不是背景太寒酸空荡,看那少年闲适翻书姿势,倒像是在家一般。
到了这情况,再不知道这年轻人用什么手段买通了看守人,他们就是真傻了。
能攒下就家财人都不是蠢货,立刻有人上前去搭话。
不过这少年看着年轻,说话却滴水不漏,像是沉浸商海多年老狐狸,想从他嘴里抠出点消息人全都铩羽而归。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客气”。
有句古话叫做“先礼后兵”,而这些能从前些年那年景活下来、还攒了一笔家财富商,可不全是规规矩矩做生意。
既然客客气气地问不出来什么,那当然接着就有人不那么客气了。
也就是那人下场,直接导致了现在这泾渭分明状态。
屋里另一半人恨不得缩小一点、再小一点。
免得一不小心,触了这狠人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