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丁清豁然从水中起身,披上衣服不顾头发散乱,赤脚朝石床跑去,然而方才还在石床上与她说话的人现下已经不在洞府,丁清慌乱地喊着老大,她怕她坠入了另一个梦魇。
“老大”丁清喊了好几声也无人应答,她先是跑去了窥天山巅,入目所见皆是白花,没有周笙白。又回到洞府,顺着洞中另一条路去到洞前悬崖边,丁清心想若再见不到人便等一等,天黑之前周笙白没回来,她便从悬崖跳下去找他。
想法只于脑海中闪过一瞬,出了洞府,她就在悬崖外见到了周笙白。
雪是忽而落下的,才停没两天,野林中的白尚未融化,厚厚地堆积在树枝上,现下又要面对寒风。
周笙白展开双翼,悬飞在洞府前不远处,周围有他设下的阵法,一旦有人想要闯阵他便能立刻察觉,只是他的心思不在洞内,方才丁清那几声慌张呼喊他并未听见。
巨大的黑色双翼展开,正好遮住了平水镇的方向,但从双翼上方透出的半边天空可见镇内浓烟滚滚,像是遇上了火灾。
这种天气,镇里的雪都未化,甚少会碰见火灾。
丁清在看见周笙白时才松了口气,轻轻柔柔地喊了声老大,周笙白回眸,那一眼望向她,其中藏着未来得及收敛的憎恶恨意,随后又慢慢淡化为无奈。
“怎么了”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怔愣。
丁清率先回答“我做噩梦了。”
此时她看向火光冲天的平水镇,有些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是梦了。
周笙白来到她的面前,将身上还湿淋淋的少女抱在怀中,她方从温泉池里出来,可手脚冰凉,衣服也很单薄。薄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着玲珑之体,在被周笙白抱住那刻,才像是冰天雪地里触碰到热源,丁清搂抱着对方。
周笙白问她“做什么噩梦了我方才不该离开的,现在还怕吗”
丁清摇头,她不怕了,只是心有余悸,总觉得不安。
她问“平水镇发生了什么”
周笙白沉默了许久,才道“翎云来了。”
丁清心下巨震,她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梦。
周笙白眼神晦涩,他极力压制着对翎云的恨意,其实从对方刚靠近平水镇他便发现了,只是翎云仅放火烧了平水镇的大神石像,并未现身,周笙白便没有立刻去寻找对方。
他对翎云有恨,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嚼碎了吞下去,可他也怕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计,他无法抛下丁清去平水镇探寻踪迹,只能看着那一丝残留在大神石像上翎云的气息慢慢被大火烧尽。
丁清察觉到周笙白的身躯紧绷僵硬,她心里也疑惑、慌张,可还是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踮起脚透过周笙白的肩,可见平水镇的大神石像正在燃烧。
若翎云曾来过,那她做的那个梦便有迹可寻了。
可是他如何会到中堂来
中堂与南堂战火不休,他竟然孤身一人来到窥天山外。
之前翎云对周笙白避之不及,现下又故意透露自己的踪迹
“他还在平水镇吗”丁清问。
周笙白摇头,他已经察觉不出对方的气息了,翎云未必真的离开了,可也不在周笙白能感知范围的边界,他好像只是现身一刹,故意弄出点动静。
周笙白对翎云忌惮,翎云又何尝不对他有恐惧,没有人敢轻易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除非另有阴谋诡计。
平水镇中的百姓见大神像着火,有不少人从屋中跑出,冲到了石像面前,那火焰顺着石像往天空燃烧,久久不能熄灭。
“还有七日。”周笙白轻声呢喃,不论对方有什么阴谋,他只差七日时间。
山外寒风凛冽,周笙白将丁清打横抱起,背对着平水镇的火光回到洞府,外面太冷了,小疯子浑身湿透,吹不得风。
他将丁清放在石床上用软被裹紧,动作温柔,脸色却因翎云一事很难看。
丁清睡前告知了周笙白她在温泉池里做的那个梦,周笙白眉心轻皱,手掌安抚地顺着她的脊背,哄她睡下“清清别怕,你不是说过他害怕我吗有我护着你,你不离开这座山,我不离开你身边。”
是啊,翎云惧怕周笙白,有周笙白在,该害怕的应当是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