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百零四(2 / 2)

不倦 温三 6531 字 4个月前

周笙白在空中飞旋,阵法设定后,方清山也将剑插在了雪姻的正前方。

只见上百柄剑又合为一,砰砰砰定在了火圈之中。

大风吹过,似乎将火灭去不少,雪姻细喘了口气,却在下一瞬,眼中燃起了一片红光。

风将火圈表面上的火焰吹灭,但燃烧在野草根部的火苗却也被风吹远,星火沾上了秋末干枯的野草堆,直往旷野边境烧去,火势竟在这场大风中旺了几十倍,几乎将天给烧穿了个窟窿。

丁清很聪明,今夜正巧,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她很快便想出了可以制服雪姻的办法。若非北堂来的是会十二连宫剑的方清山,此事不可成,若城外没有这片望不到边际的野草,此事不可成,若不是她恰好有火符,此事不可成。

城外一片艳红的火光,烈焰之上,夜空不可见月与星,皆是浓烟,熏得人眼疼。

方清山与其弟子撤出了野火中,周笙白也提着丁清的后领把她带出来。

一簇火焰爬上了她的脚心,丁清落地时赶紧跺了跺,拿眼偷偷去看周笙白,希望他没发现,结果周笙白眉心紧蹙地蹲下,抬起她的脚,脱了鞋袜便要去看。

\”你离火心太近了。”他忍不住责备。

丁清扯着嘴角干笑,望向那越烧越远,直往西堂而去的大火道“仙女就是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风吹火,越吹越旺哈哈哈,我只是没想到,这片野草这样好燃,躲都来不及。”

丁清的脚心烧破了,皮与肉分离,焦了一小片,索性没伤及骨头,要不了多久就能复原。只是火星烧穿了她的鞋袜,舔伤了她的皮肤,那伤口比起丁清以前受过的简直不值一提,可周笙白还是心疼。

周笙白攥着丁清脚踝的手略微收紧,迟迟没起身。

丁清瞥了一眼方清山那边斜过来的眼神,脚趾忍不住攥住,弯腰拉着周笙白道“没事儿,老大,我不疼,很快就长好了。”

紧接着周笙白便打横抱住了她,低声呵斥道“你不疼我疼。”

丁清靠在他怀中,见那边方清山已经瞥开视线,孔违垂头摸着鼻子,其余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红着耳尖就是不敢朝她与周笙白看来。

她叹了口气,心想好在自己没皮没脸惯了,也无需太在意旁人的感受。

“方长老。”丁清道“此剑阵破阵的唯一方法唯有剑破、收剑,想要困住雪姻,便只能让你们几位暂弃佩剑了。”

“只要能定住这妖女,莫让她再去旁的城池祸害,区区一把剑,就让它永远立在这儿又何妨正好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来看看,也起震慑之用”方清山的性子向来火爆,他虽大义凛然地这般说,可眼神还是有些不舍地朝火焰中看去。

那剑自他习剑以来便陪着了,怎会舍得,只是五堂世家的捉鬼人士心中有大义,孰轻孰重分得清。

十二连宫剑的阵法中,自然会被改变,雪姻在阵法内也无法使用风雪,更无法妄图在阵里破剑阵,加之丁清以大火封住了她的退路,也引导了剑阵,阵法中如幻境的小世界,大约也是茫茫一片火海燎原。

“虽没了剑但好在城池与百姓都保住了,据我所知,此女子已经害了不少人,若能有杀死她的办法便好,也可一劳永逸。”孔违说这话时,朝周笙白看去。

周笙白自然感受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他的身份在众人这里早已不是秘密,视他为异类者,实则也有求于他。

“他们不会在这里太久的。”周笙白说这话时没看向孔违,他现在眼里只有丁清那只受伤的脚,她的右脚上,还有赤金足环相互碰撞。

他所说的他们,是永夜之主,是那些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说完这话,他便展开双翼,抖了抖黑羽,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朝孔违瞥去,再将目光落在了丁清的脸上。

丁清不明所以,周笙白低声问她“你拿火符是想做什么的”

丁清一愣,干笑了两声,本想说用来取暖,但又想起来自己说好了不骗周笙白的,便只能小声地附在他的耳边道“伺机坏事。”

周笙白没有责备,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展翅飞离后,反倒是他离开前瞥孔违那一眼让孔违心有余悸。

孔违听见了他提火符二字,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方才丁清甩出的火符眼熟,于是他从怀中一摸,他带着的火符全都不见了。难怪周笙白问丁清拿火符做什么,感情她用的七张火符,都是不知何时从他这里偷了去的。

孔违猜测,大约便是他领他们在客栈二楼休息的途中了。

丁清的确偷了孔违的火符,谁让她与周笙白一入客栈,孔违的师弟们都在窃窃私语,背后说他们的坏话。丁清是想偷了火符,夜里烧他们床单的,但周笙白似乎看穿了她心思,两句话一劝,丁清就放弃这个打算了。

只等她与周笙白离开后,让他们无火可炊米。

这中无伤大雅的小惩罚,算得了什么

城外的大火还在肆意燃烧,火虽烧不死雪姻,却能将她彻底困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的能力在十二连宫剑阵中也无法使出,绕是如此,方清山还是不太放心,差了两个弟子原地看守。

今夜的风很有优势,皆是往西堂而去。

方清山一席素衣于城墙而立,他今夜没打算睡,妖女前来,有惊无险。他动了动右手,方才冰雪之中,他站在最前面,右手尾指被冻僵到没有知觉,这中远超于凡人的力量叫人心悸,难怪那么多同门皆死在她的手中。

这世道太乱了,凡间仿佛已经不是凡人所掌控的世界,凡人成了这个世界的弱者,毫无生存可言。

他们无需上位者的怜悯,也希望这些能力高于他们的异类不要再出现。

方清山记得西堂人攻来北堂时,口中念念有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希望一切真能如西堂所说的那样,物竞天择,为同等凡人之间,为了更好的生活而竞争,由自然选出的适者。他们的生死、兴盛衰败,皆是凡人与凡人的努力与抗争,而非横插一脚的天命。

今夜的月,被火烧红了,如这场对决中牺牲之人的血,希望亦是他们凡人未来得胜的光。

周笙白抱着丁清回到了客栈,他将丁清放在床上,自己蹲在了床边,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脚。

就这么一小会儿,丁清足心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些,那火本就烧得不太严重,现下烧焦的部分掉落,长出了粉嫩的新肉,丁清在周笙白的目光下紧张地蜷缩脚趾,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上面。

老大离得太近了。

“老大,我真的没事,它已经在愈合了,我能感觉得到。”丁清安慰着周笙白,但不知这中已经重复好几遍的话有无效果。

她大约能猜到周笙白如此紧张的原因。

上一次丁清与他成亲还没几天,便被孟思思捉给永夜之主,后来分离的那一个多月,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折磨,有此前提下,周笙白便像是落下了阴影。

他不让丁清离开他的视线,也绝不让她受一点伤,然而今夜这火猝不及防,在周笙白提着丁清离开火圈的刹那,缠住了她的脚。

周笙白在自责,即便伤口很小,可能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长好,他依旧自责。

丁清道“下回,下回我一定离危险远远的,我保证不玩火,不玩水,不去高的地方。”

后面那句,是人小时候给家中长辈的保证,丁清说出来带着点儿玩笑的意思,就是想哄哄她老大,别皱着眉了。

周笙白抬眸瞪她一眼“没有下回了”

他若知道她偷了孔违的火符,必然不会答应去上空设阵,一定死死地看着她,他就知道小疯子的手里不能有任何可供她把玩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筷子,她都能给自己戳出一个窟窿来

“好好好,没有下回。”丁清说完,又缩了缩脚道“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周笙白不动,也不放。

丁清道“你的呼吸洒在脚心,好痒。”

说完,她抿嘴一笑。

屋内没有灯,他们回来时的窗户还开着,城外的大火映着月色,将天点得通亮,光芒穿过一层层云,从窗外洒了进来。

以丁清的角度去看,红光从窗外照入,覆盖周笙白的背后,他的脸被光照得很清晰,但腰下却隐入了黑暗中。丁清不知周笙白是不是蹲着的,她看上去,他更像是单膝跪着,左手托着她的右脚脚踝,脸颊几乎贴上了她的脚心,那双灼灼视线的桃花眼紧盯着她,越凑越近,在这一瞬,丁清忘了呼吸。

胸口砰砰乱跳,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周笙白的鼻尖蹭上了丁清的伤口处,嘴唇带着微微热意,刹那间丁清有中错觉,她伤愈合的痒其实是周笙白造成的。

他半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如展开的扇,遮住他眼中隐晦的的神色。

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会舔舐伤口止痛愈合,周笙白正是那只野兽。

仿若有一股电流从脚心蹿入了大脑,丁清一瞬失去思考,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对方。

“老大,我脚脏。”她想收回自己的脚。

脚踝却被对方抓得更劳。

周笙白再抬眸时,下半张脸逐渐从脚下显露,獠牙伸出,他舌尖猩红,眼若浴血。

再度舔上了丁清的脚背,一切举动,眼眸皆锁住了她。

“清清不脏。”他声音沙哑问“还痒吗”

丁清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什么也无了。

拇指摩擦着踝骨,周笙白倾身,她的脚心正抵着他的心口,足心下是砰砰有力的心跳,像是能窜出胸腔,而他垂下头,顺势吻上了她的脚踝。

“我很久以前就觉得,你的脚很好看。”他道。

丁清的脚像是一双玉,夜色中透着白,小巧精致,脚背还有淡淡的青筋色浮上,周笙白在将她带入窥天山时,便没忍住摸上去了。

那好似是他对小疯子欲望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