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清等着周笙白来给自己掀盖头。
听领她进门的人说, 这处厢房是之前周笙白在周家住过的。
以前周笙白还未去闭苍山庄时,便在周家住过一段时间。周瑷将他从玉苍山带回,安排了离过去周离虞住处很近的一所院子给他。
那时周笙白还小, 像是一只沉默的幼兽,只有他带来的几样东西被他好好看护着, 其余事物他一概不在乎。
那些都是周离虞的遗物。
周离虞是个为爱痴狂的人,可她当年生下周笙白时也是险些丧命的, 她虽自戕,但周笙白在她身边的那几年, 她待他很好。
周瑷怕他思母, 便将周离虞过去的东西搬到了这所院子里, 差使两个下人供他用, 可后来这院子周笙白没住多久, 就被迫去了闭苍山庄。
如今周椿将院子里外大改,许多物件都换了新的,就连墙上挂着的字画也是高价从古董店里购得。以前的柿树图,换成了丁清或许会喜欢的百鸟朝凤。
陪着丁清等候的侍女是周家的老人,年近半百, 懂得许多成婚的礼仪,自然也知道当年周笙白在周家住过三年所发生的事。
她说给丁清的, 舍了许多残忍的真相,挑拣了好的说,叫丁清误以为以前周笙白在周家过得很好。
但她不知道丁清活着是人精, 死了是鬼精。
若周笙白真的过得好, 便不会离开周家了。
她等了许久。
满院的人几十桌,几百号,周笙白是等他们一个个将桌上杯子里的酒饮下之后才回的院内厢房。
丁清听见动静时, 屋外已经华灯初上,周家的小侍女将屋内的烛灯点亮,房廊的花灯也点了一排。
房门被推开,丁清的呼吸顿时停了。
她眼前还盖着盖头,烛光只能浅浅地投进来一层,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朦朦胧胧的。
年长的侍女让周笙白做了所有该做的,最后才用秤杆挑开了丁清的红盖头。
丁清以前未着过妆,整日素面朝天,唯有少女的面庞与那双明亮鹿眼撑住了她的相貌。
现下她脸上涂了薄薄一层粉,眼尾与嘴唇都是胭脂红色,脸庞看上去圆润了些,不那么消瘦得过分。
两排金珠子挂在细细的穗子下,薄薄一层贴上了她光洁的额头,堪堪与细弯拉长的眉齐平,便更衬得那双眼睛又圆又亮,其中倒映着完整的他。
周笙白呼吸停了一瞬,肉眼可见丁清的脸颊烧红了起来。她还有些无错,口脂被她自己紧张地吃去了一半,但嘴唇红润微肿,应是被咬过。
惹得他也很想狠狠咬上去。
接下来是饮合卺酒。
红绳牵住了两盏金杯,杯上是牡丹花纹,一切都按照了丁清的喜好,处处透着富贵。
丁清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干,随后辣得喉咙像是要烧起来。
侍女要召门外几个周家子弟膝下的小童进来,那边还未动作,周笙白便道“免了。”
丁清脸色一僵,年长的侍女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周家的怪物娶了一个女鬼,今后又怎会有子嗣。
她神色愧疚,像是办错了大事,连忙带着几个年轻的侍女一同退下,便将厢房留给了周笙白与丁清二人。
将入夜,窗外仅剩微光,天尚未完全深黑,屋内的一切都靠着桌案上的龙凤花烛点亮。
片刻沉默,丁清才尴尬地笑了笑“我不能给你生小孩儿。”
周笙白不甚在意,他的眼只看着丁清,小疯子今夜好看得要将他的理智都快磨灭了,每一处都正好点中了周笙白心内最软的那里。
他一眼就看见被丁清戴在了所有繁复珠钗之前的黄玉簪。
黄玉簪不值什么钱,可丁清很宝贝着。
“我根本不喜欢小孩儿。”周笙白伸手碰了碰她的脸,眉目含笑道“再生一个像我这样的怪物吗”
丁清微顿,不太高兴道“你不是怪物。”
周笙白的眼底更温柔了,他轻轻地嗯了声,手指滑到了丁清的后脖处,指腹在那一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他说他不喜欢小孩儿不是安慰丁清的谎言,他的确不喜欢,因为在周笙白幼年时遇见的所有小孩儿,都不曾对他抱有过善意。
他想人性本恶应才是对的,只是长大后有了约束,必须得适应规矩,才学会了善良。
他知道周离虞曾经生他时险些死了,痛不欲生的感觉,他不想让丁清体会,也不想有人和他分享小疯子,她的眼睛,只要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这些潜藏于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周笙白不会告诉丁清。他甚至有些恶劣地庆幸,他们接下来不论怎样癫狂孟浪,都不用担心子嗣问题。
丁清后颈被周笙白揉得皮肤发麻发烫,她抓着膝上的衣料,指尖摩擦着上面突出的刺绣,不自在地吞咽口水,哑着声音问“老大,你、你还要摸多久啊”
周笙白浅笑着,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话。
他压着丁清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而后一吻覆盖在了她的嘴唇上,就像掀开盖头瞧见她的嘴唇时所想的那样,狠狠地对着那两片肉咬了下去。
獠牙是在丁清的唇舌间长出来的,直到她察觉到了一丝刺痛,才有些回过神。
周笙白一手压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胡乱地将她满头金钗银饰全都摘下。
丁清的发髻很好看,也很复杂,有好几次他都快没了耐心,但心想若用力扯的话小疯子会疼,于是周笙白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延长了这个吻。
直至丁清满头青丝垂下,发上仅剩一根黄玉簪了,他才看得心欢。
衣带渐解。
丁清被周笙白按在了床上,他右腿曲着,鹰爪勾住了她的裙摆,另一条腿还踩在床边地上。
那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像是最强悍的野兽,已经捕上心仪的猎物。
仰躺在床上的丁清眼里全是周笙白的模样。
她没见过周笙白穿红衣,他身上大红色的衣裳遍布金花,花哨得像是哪儿来的富家公子。
不可否认,仍旧很好看,叫丁清为之惊艳。
她总被他惊艳,不论他穿成什么模样。
他就在她的目光下,有些急躁却步骤有序地将一身繁缛的喜服一层层褪去,随意丢在了床边的矮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