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1 / 2)

不倦 温三 3902 字 3个月前

城主府前的闹剧很快就在鄞都城内散开, 事情结束了,丁清对这地方、这里的人,再起不了半分波澜。

她顺着记忆走过一条条街道, 去到了显少有人经过的野庙后方停尸的地方,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一点儿没坏, 答应周笙白的她做到了。

赤金足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丁清整理好衣服后堪称愉悦地跳出了野庙, 直往早间和周笙白分别的小林子方向过去。

到了地方,丁清内外找了两圈, 没见到周笙白。她又在林子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等着, 直到将要日落西山了也不见周笙白的踪影, 丁清有些慌了。

该不会是她报仇耗时太久, 周笙白先走了吧

丁清啧了声, 真不该为了看赵长宇的糗样耽误时间的

正如此想着,忽而一只蝴蝶飞跃了她的肩头。

丁清侧脸去看,是一只粉翼指尖大的蝴蝶,见那粉蝶温温柔柔地落上了她的掌心,烟雾腾飞, 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鄞都城南门,石碑旁马车。

粉蝶化成了一朵半开的桃花,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周笙白是从哪儿摘下的。

丁清手握桃花,心中满是窃喜, 老大不是丢下她先走了, 是去买马车了

沿着小林往鄞都城南门走并不多远,丁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

南门前的确有一块石碑,碑旁停着一辆马车, 丁清朝马车过去时,出入城门的人因过于惊讶没控制音量,交谈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

“听说了吗咱们城主的身体里原来住着一个恶鬼,还好被周堂主与司少堂主给收服了。”

“据说孔家的公子也在场,死了不少人,我表叔家的亲戚也重伤了。”

“那还得了”

城主府与鄞都城的南门相隔甚远,上午发生的事,经过几个时辰终于还是传到了此处。恐怕要不了多久,孔御也会将消息带回沧海成的孔家,说给北堂堂主听。

来北堂前,丁清有过犹豫,她对赵煊有恨。

恨她哪怕死了也要护着的人,最终却死在了赵煊的手里。

当时丁清知道周椿是要去给孔老爷子贺寿的,她也知道赵煊身为鄞都城的城主,断然不会缺席,所以她担心自己在沧海成遇上对方,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杀了他。

一个鬼,去杀一个人,还是北堂赫赫有名的人物,她必然会给中堂、给周笙白带来不小的麻烦。

事实变化如此之快,她还是为丁澈报仇了,只是死的是赵长宇,杀他的是周椿,有万千百姓作证。

丁清将自己摘了干净。

就在那些人闲聊之际,远远有一道声音传来,高喊道“哎呀哎呀城主于府内悬梁自缢啦”

丁清小跑的步伐略顿,站直了身体朝那跑来的妇人看去一眼。

“真的真的,是真的,就是才发生的事儿赵府的下人已在门前换上白灯笼,挂丧了”

鹿眼轻轻一眨,视线落入了城内空荡荡的街道,因早间城主府前捉鬼一事,闹得人心惶惶,街道上的行人也变少了。

在这特殊时期,鄞都城内关于城主府的消息,风吹草动都能迅速传开。

丁清听到赵煊死了,一时有些恍惚。

她忽而想起见赵煊最后一眼时,那人趴在地上的样子,华贵的衣袍蹭满了灰,枯叶扫在他的身边,有些可怜,也有些可恨。

石碑旁的马车车帘被人从里掀开,桃花眼落在了目光直勾勾朝城门内看去的少女身上,周笙白不悦地喊了声“清清。”

“哎”丁清应声,收回眼神,笑盈盈地朝对方跑去。

“你在看谁”周笙白问。

等丁清跑到他跟前了,他又伸手捏着她的脸道“只能看我。”

丁清于马车下昂头对上周笙白的视线,鹿眼弯弯,她将手心里攥着保存完好的桃花收入怀中,道“我在看你啊。”

一旁等候的车夫见二人旁若无人地调情,侧过脸干咳一声。丁清心情不错,还对车夫道了句“车夫大哥莫贪春暖,等会儿驾车可别吹冻了。”

结果她被周笙白提着领子入了马车内。

入了马车,丁清抬手闻了闻掌心的桃花香,望向周笙白的双眼明亮动人。

就在方才那一刻,她才断定自己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赵煊的生死了。

丁清以为赵煊会在鄞都城百姓的唾骂中坎坎坷坷地度过一生,忽闻人死,她神情有些恍惚,却一点也不觉得惋惜。

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在心底认定这个人是个死人了,故而一直被她抓在手里的花,花瓣都没折出一道痕。

这个人死了,丁清甚至不屑握拳。

掌心的桃花香味很淡,丁清的大脑不受控地想,周笙白给周椿传信时,用的是一片蒲草叶,给她传信,却是用半开的粉嫩的花。

她是真的对周笙白动心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她的心绪,忍不住胡思乱想。见到他就高兴、想笑,现下心还砰砰乱跳着。

马车行驶,越过石碑。

从南门沿着主路一直行走,便可到北堂边境,经过无量深林,回到中堂境内。

城门前几人还在谈城主之死,周笙白掀开车窗帘朝渐行渐远的鄞都城瞥去一眼,眼神淡然,像是漠视一切。

一个时辰前的城主府内。

赵煊坐在轮椅上看向悄无声息进入书房的男人,对方陌生,高大,相貌不凡,他将带来的物件放在桌案上。

男人说“送你一样东西。”

那是一截不值钱的糙布,刚好够悬梁自缢的长度。

“人不是你杀的,可你等同于凶手,你眼见她受尽折磨,眼见她弟弟惨死剑下,你用虚假获取了她的信任,却默许恶鬼以此伤她害她。”

男人这般说,赵煊立刻知道他是为谁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