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晴瑛傍晚来找丁清, 敲门时丁清正坐在房内发呆,她走进去朝里面看了两眼,不见周笙白。
丁清以为她是来找周笙白的, 故而开口“老大下午梳洗后就出去了。”
“你没跟着吗”上官晴瑛一愣,道“奇怪, 阿椿午间回来了一次,也出去了。”
丁清的目光落在桌面的象牙梳上, 神情几乎可以用呆滞形容。
她想起周笙白拿着发扣叫她给自己梳头时的样子,当时她的手握着周笙白的发, 柔软的发丝任她编梳。
往常梳发周笙白偶尔会昂着头, 头顶抵着她的肚子看她, 今日却安静得有些反常了。
上官晴瑛抿嘴, 她捧着一本医书慢慢朝丁清靠近, 今日丁清难得主动与她说话,她也想和对方冰释前嫌,故而午后与丁清聊完她便回去翻看医本了。
上官晴瑛坐在桌旁,将手中的医书摊在桌面上给她看,道“丁姑娘, 我是来找你的,我回去后查了一下, 你这种情况在鬼魂之中也不是不会发生。”
丁清双眼无神,也不知有无在听。
上官晴瑛道“就好比这种情况,中毒有鬼附于死躯, 身体其实会有损耗, 也会受外界影响,比方你受伤了会痛,淋雨了会冷, 也有的毒会让你浑身发热,胸闷气短”
丁清睫毛颤颤,上官晴瑛又翻了几页纸道“还有这种,符咒残留于你的身体里,意外吞入或是其他原因,从面上看不出来,但仍旧会让你有相对的不适感。”
“不用了”丁清拿起桌上的象牙梳,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梳针,失了神般道“应该不会是其他原因了。”
屋内一瞬寂静,只有丁清的指甲拨动梳针时的声音。
不是应该,当是肯定不会有其他原因了。
下午给周笙白梳发后,她端坐两个时辰,没有一刻脑子里不是对方的身影,从初次相遇,丁清跟着一个现下已经记不太清楚名号的恶鬼,惊鸿一瞥见到周笙白不费吹灰之力吞噬恶鬼之后,一直到现在。
她对周笙白是崇拜、是敬仰、是佩服、是弱者向往的绝对力量。
可这种感情,怎么会说变就变,变得难以自控,变成了现在这般儿女情长,相思无度。
若早几日上官晴瑛翻医书这么告诉她,丁清说不定就信了,搞不好还得攀上对方给她治治病。
可丁清也不是傻子,曾被自己忽略的可能性在脑海一瞬闪烁,犹如烟花,炸开了之后便将烟火散在每一个思绪的角落,占据一切,弥漫的尽是心动的味道。
想通了这一切,丁清便颓然地双手抱头,她将额前碎发抓乱,似是喃喃自语的懊恼“我怎么能,我怎么敢我哪配啊”
上官晴瑛心中羡慕,也有些意外。
她自知即便再喜欢周笙白,她也不会与周笙白在一起。且不论周深白的身份特殊,光是周笙白对她那冷冰冰的态度,上官晴瑛也不会让自己过于卑微地祈求对方垂爱。
“丁姑娘。”上官晴瑛的手紧紧捏着医书一角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其实若你还活着的话,应当是个很招人喜欢的人。”
丁清闻言,几乎是本能地发出一声嗤笑。
“周家将人鬼边界看得比较淡,有时感情便是如此,只要你敢,那你就配,依我所见周公子并非对你无情。”上官晴瑛这话说得自己的心都酸了,她低声轻轻一笑“我欲所见的,便是对周公子好,他不愿亲近任何人,却可以信任你,或许这对你、对他都是个不错的机会。”
“机会”丁清抬眸看向对方。
上官晴瑛点头“在你之前,阿椿一年也未必能见到周公子一面,在你出现后,周公子也不那么排斥人多之处,用我们习医者的话来说,你是他的良药。”
丁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上官晴瑛不是喜欢老大吗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面露温和笑容,像是春日正午的阳光,能暖化人心。
上官晴瑛道“可你与良药唯一不同的大约是,良药苦口,你在周公子那里,必然是甜的。”
丁清觉得这人太好了,像个仙女。
上官晴瑛温温柔柔地说完这话,又温温柔柔地起身离开,丁清整个人泡在她营造的一池温水之中,困惑了两个时辰的烦恼依旧没有解决,可身心却舒畅了许多。
她是周笙白的良药吗
还是甜的那一种。
这话丁清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可又不敢苟同。
在她的心里,周笙白这么厉害,当配与他同样厉害的女子,怎么也得比周椿厉害些,她离周椿还有一大截呢。
丁清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被上官晴瑛的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的,心如擂鼓一炷香,揉都揉不散。
天色渐暗,周笙白与周椿都未归来。
晚饭时间,丁清在房里待得闷,出门正好遇见了上官晴瑛。
对方颔首一笑,那笑容直戳丁清心肺,像是戳到了她早就萎缩几乎消失的良心,叫她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狗眼看人低。
上官晴瑛发出邀请“丁姑娘用饭了吗我家堂妹过来,正要去街上吃些,你要不要一起”
就凭傍晚上官晴瑛喜欢周笙白,却能开解她,安慰她这一点,丁清就觉得自己的心胸是小肚鸡肠,人家那才是海纳百川,故而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当是对前段时间的冷淡赔不是。
二人下楼遇上了上官晴瑛的堂妹上官滟,也正是东堂堂主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