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清觉得自己就像是要再死一次般, 呼吸都快忘了。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眼看向周笙白,目光落于他的唇上, 依稀可见对方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獠牙。
丁清说不出这是什么感受,她放下受伤的那只手, 转而另一只手慢慢贴着心口的位置。紊乱的心跳尚未平息,面红耳赤, 急促地压迫着她的胸腔,那里头像是有一只野兽蛮横地要冲撞出来。
扑通
扑通
甚至还在越来越快。
周笙白见她一直憋着气, 立刻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眼眸中藏不住的担忧与诧异“呼吸, 丁清”
丁清像是这才想起来, 于是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跳渐渐平复,视线仍旧停留在周笙白的嘴上。
周笙白捏着她下巴的手并未用力,却在微微发着抖,他收回后,又有些不可置信“你怕我”
丁清因为他这话猛然朝对方看去, 撞上周笙白的那双眼,她像是恍然找到了答案。
那种感觉是怕他吗
丁清觉得意外, 她可以拍着心口保证,她不会害怕周笙白的,这是她亲自追上的老大, 怎么会怕他呢
周笙白的表情就像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你怕我你, 你怎么能怕我”他想不明白,像是发火般朝她逼近一步,重新把人压在了石墙上, 咬牙切齿,双眸圆瞪“你不能怕我,不许怕我”
周笙白弯腰压下,鼻尖几乎又要撞了上来,丁清的双手几乎抠进身后的石墙内。她望着对方那张俊俏却充满怒意的脸,耸起肩膀,整个身上都像是被烧起来一样。
双颊绯红,呼吸又停了。
来了来了,心跳快了
糟糕,她当真是害怕周笙白的。
许是这世上的每一个鬼,不论是善是恶,本能地就会害怕吞过无数恶鬼的鬼鸟獠牙吧。
周笙白见她垂眸,小小一只都快缩起来了,就像是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被打击得背都挺不起来,内心无比挫败。
他不想凶丁清。
他担忧的一幕出现了。
却不是在丁清发现他真面目的时候。
周笙白扯了扯嘴角,自嘲却扯不出笑容,他曾抱有过幻想猜测,以为不论他变成什么模样,小疯子都不会害怕的。
肩膀被额头撞上,丁清的身形轻轻一晃。
周笙白肩上的衣裳蹭过她的鼻子,那股淡淡的清冽花香味传来,她的脑子似乎不好使,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闻到过这股味道了。
这是窥天山上下雪时小白花发出的味道,很清雅,像是风扫竹,雨落花。
而后丁清听到周笙白低沉的一句“你别怕我,丁清。”
“我、我不怕你。”丁清扯出一抹笑容来,她的指尖轻轻推着周笙白的胸膛,没有强烈要求他离自己远一点儿,但确实,只有周笙白离远了,她才能呼吸。
“老大对我好着呢,我怎么会怕你。”丁清告诉周笙白,也是对自己说。
“你带我买衣裳首饰,给我泡温泉,带我飞过许多回,还吃过好吃的,几次救过我。”丁清越说,越觉得靠谱“你从未虐待过我,你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老大了。”
对,对,就该这么想。
她的心跳渐渐平复了。
“舅舅。”周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喊过周笙白后,又唤了一声“丁姑娘。”
丁清正在给自己的内心疏导,几次三番劝说,那种古怪的慌乱感终于消失。周椿喊了好几声她才听见,侧头过去看,正见身穿红衣的女子站在庄前平台之外,进退两难。
她拍了拍周笙白的肩“老大,周堂主到了。”
周笙白没心情应对周椿,他眉头还是皱着的,一张脸冷得出奇。
周椿来时匆忙,此时才恍然周笙白是摘了面具出门的,这还是自从他离开周家之后,有史以来第一次。
如此一想,周椿又不禁将目光落在了丁清身上。
此时丁清站在石墙边,半垂着头抠手指,一边抠一边悄悄用眼神盯周笙白的背看,从头到尾没问一句中堂里那些中了五泄咒的人如何了。
周椿简单将中堂的情况说了一遍。
上官晴瑛去了之后一眼就瞧出是五泄咒了,她没有解咒的法子,但也算有应对之法,可以暂时缓解吐泄问题,但五泄咒带来的眩晕感还是要等日后,咒法消失才行。
如此周椿已是感谢,便让上官晴瑛留在周家,使黎袁峰配合她调药,自己再回闭苍山庄。
丁清全程低着头,一听上官晴瑛能治,以为没人看见,故而也无收敛地翻了个白眼。
她开始讨厌上官晴瑛了。
周笙白将钥匙递给了周椿,周椿的眼一直在看丁清,她接过钥匙,抿嘴不知自己要不要提,但方才在周家上官晴瑛说了好几遍,想来她还是多句嘴吧。
“舅舅,晴瑛说上官家确实有帮你的办法。”周椿道“她出门前听到家中长辈提起过,南堂境内有小儿诞生伴随全身鳞甲,在他们那片称之为鱼人病,是受了某种诅咒所致。”
周笙白闻言,脸色有些苍白。
丁清蹙眉,她没心情想上官晴瑛了。
周椿继续道“那家人千里迢迢带着孩童来到了东堂上官家求医,虽过程花费了许多功夫,但好在给对方治好了病,小孩儿身上的鳞甲拔去,如今已安然回到了南堂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