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手揪住顾知微的小辫子开始逗她玩。
顾韵看着他们,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从多年前到现在也不多说别的,只一句“需要帮忙就说”,好像不论发生什么身后总会有他一样。
陈哲是实在人,没有多的花言巧语,全在行动上。
哪怕顾韵顾忌着什么不开口求助,他也能从细枝末节中找出点对她有利的帮助来。
这让顾韵又感动,又时常有种负罪感。
陈哲也是用了早饭过来的,鸭子缺了没多少又重新包了起来塞进饭菜罩下面。
陈哲突然抬头看她“他昨天睡的我的床”
杂物间的床以前确实是给陈哲备的,那时候顾韵刚生产完,着实需要人照顾,陈哲那会便是睡在那张床上。
但顾韵休养的差不多时晚上便自己接手了,没怎么再让陈哲过过夜,她总要为两人留点路的,自己一个离异妇人倒是不怕被人说三道四,但陈哲不一样,身世清白的大好青年不能彻底毁在她身上。
顾韵摇头“他在客厅坐了一夜。”
陈哲“那行,我等会上去休息一下。”
顾韵愣住,就算是白天陈哲也很久没在这边小憩过了。
陈哲挑眉笑道“我现在难不成都不能在这休息了”
“不是。”顾韵面上有点尴尬,手指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抠桌面,“前些天阿洋他妈过来跟我打听过你的情况,说是有个女孩子要介绍你认识,初中语文老师,职业体面,人长的也好看,家就”
“打住。”陈哲稳稳的将顾知微抱在怀里,这孩子平时很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但每次见了陈哲都能消停上一会,也是比较神奇。
陈哲听不出情绪的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么详细,相亲这种事也不用你帮我做中间人张罗。”
顾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陈哲盯着她,突然一字一句说“顾韵,我有过让你不自在,让你难堪的时候吗”
顾韵看着他没吭声。
陈哲也没有真正要等一个答案,紧接着说“你现在又何必给我找不自在”
说完,他抱着孩子径自上了楼,一阵脚步声消失后,周边又静了下来。
顾韵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这是陈哲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示不愉快,或许真的是自己过了,明知道他的心思,还来趟这浑水。
但她真不是故意让陈哲难受的。
这些年他们顶了不少的风言风语,生完孩子那阵子外面传的更是离谱难听,顾韵自己无所谓,人生地不熟,谁认识谁呢
但是陈哲不一样,他生在这,长在这,周边邻里都是几十年的。
下定决心跟着过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全面,等彻底到了这个地方安定下来后才缓过神自己有多草率。
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去填那些本不该有的漏洞。
后来时间长了,渐渐人头熟悉了,也有多事的妇人过来唠嗑套话。
顾韵很努力的把陈哲摘干净,尽量把他剥离出自己的生活圈,就算没有那么彻底,至少不要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
后来闲言闲语没有完全消失,但也不至于像一开始那么夸张过分脱离事实。
顾韵一直知道有媒人过来给陈哲做介绍,次数还不少,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她倒是过问过几次,陈哲每次四两拨千斤的打发她,再后面也就没怎么关心了。
这一次有人从她这边下手,顾韵难免就上心了些,多了解了些女孩的情况,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将这些信息做转述,成功与否全看陈哲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
结果放到陈哲耳朵里,似乎完全没她预料的这么轻松。
顾韵指节轻轻敲了下桌面,皱起眉,显出几分苦恼的神色来。
但她也没有多纠结,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外间,一扭头就看到向南忆曲着两条大长腿坐在顾知微常坐的塑料小凳上,面前摆着游戏桌,上面摆着不少积木,此刻他正机械的一块块往上叠。
居然还没走
向南忆将手上最后一块积木放好,转头望过来,过去他的眼神如初春化开的第一道冰凌,尽管时常让人感觉寒凉又带距离,但是清澈的也不容人亵渎。
而现在则如不见底的深潭,黑沉沉的望不到尽头,只余一点忧郁悲伤浅浅的附在表面,让人感到不忍。
顾韵走过去“你还没走”
向南忆没作声,但对于“走”这个字的抗拒姿态表露的很明显。
这人突来的任性和偏执让顾韵有些意外,意外过后似乎也能理解。
她没在这事上多说,转身往里走“你跟我来。”
向南忆眼中带上惊讶,连忙起身跟上去。
两人去了最里面的工作间,工作间不大,中间一张大长桌,两台电脑,电脑之间塞着一台很小的打印机,纸笔凌乱的散在桌面上,墙角放着一摞打印纸,“叮叮叮”的声音持续在室内响起。
顾韵指了下椅子示意他坐,随后弯腰站在一台电脑前,快速回了几个消息,紧接着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着一张截图以及一段音频。
顾韵说“我给你听个东西。”
她看了向南忆一眼,对方脸上的茫然让她有一瞬的挣扎和犹豫,不过很快压了下去,停顿几秒后,将那个音频点了开来。
雅致熟悉的女声传出来。
“才三年,维持的时间太短了。”
“阿忆居然又跟你联系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让我再死一次吗对你的效用不过是三年,不知道对我儿子会是多久”
向南忆脸上的茫然骤退,震惊的看向顾韵。
顾韵端起水杯,低头吹了吹已经凉透了的水,轻轻抿了一口,她盯着沉在杯底的橘色枸杞,木然开口“你说,凭什么让我再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