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失窃(六)(1 / 2)

大禄侦查手记 少地瓜 5986 字 4个月前

冯三已经带着四个手下在四通客栈住了三天了, 一无所获。

柜台上的人确实记得西迟偶尔来过,但具体对方平时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出现,都不清楚。

他们开门做生意嘛, 谁来都行,难不成还逮着人就刨根问底

距离秦牛固定来太安府进货的日子还有小半月,难道就要这么干等下去

可除了这个, 好像也没别的更好的法子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 折腾的动静太大不好交代。

“头儿, ”一个捕快用碗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朝角落努了努嘴,“是太安府的人。”

冯三头也不抬的嗯了声,往碗里夹了一块熏肉。

云汇府海鲜多, 太安府的猪养得不错,吃食都做出花儿来了, 回头家去时再带点儿。

角落里那张桌子上坐着的正是李啸等人。

他侧身坐着, 一条腿踩在条凳上, 抓着鸡爪的右胳膊搁在屈起的腿上,咯吱咯吱啃鸡爪子的过程中双眼不离冯三这桌,直勾勾的眼神明晃晃透出挑衅和警告。

毕竟也是一府捕头, 多年下来气势还是有的,冯三的几个手下都被看得后脊骨发凉。

输人不输阵, 几人不甘示弱的回瞪几眼,又低声道“头儿,瞧他眼神不善呐。”

这哪儿像啃鸡爪子啊, 活像要把他们几个生嚼了似的

冯三唏哩呼噜扒完饭,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又小心地将溅上汤汁的眼镜擦了擦, “眼神不好,没瞧见。”

啧,太安府的人动作够快够机警的。

之前肖明成给徐子文去信时留了一手,只说有个叫西迟的骗子在太安府内活动,但并未点名具体出现地点。也就是说,冯三他们入住四通客栈本来无人知晓,然而就这么几天工夫,李啸竟然就过来了。

两边就这么集体装糊涂,谁也不主动搭腔,看谁熬得过谁。

到底是李啸年轻气盛,率先撑不下去,吭哧吭哧啃完一大盘鸡爪子之后把嘴一抹,直接溜嗒嗒带人过来了。

他从隔壁桌拖了一条凳子过来,大马金刀的坐下,双手拄着佩刀皮笑肉不笑道“这是刮的什么风,竟把三爷吹过来了。”

冯三慢吞吞戴上眼镜,用被放大过的死

鱼眼看过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扯谎,“太安府风景如画,难得有空,带兄弟们过来耍耍。”

此话一出,云汇府的四个捕快立即配合着仰起头来,理直气壮道“咋了,还不许人来耍吗”

捕快们常年奋战在追捕第一线,又经常跟丧心病狂的罪犯打交道,极其危险刺激,天长日久的难免暴躁。就连林家良那种书生出身的,几年下来也成了张嘴“滚蛋”闭嘴“混账”的狂野脾气,更何况这些本就是血气方刚的糙汉子一言不合冲突起来也是常有的。

见他们从上到下带头睁眼说瞎话,李啸的一个手下忍不住回骂道“真当老爷们傻啊你们他娘的都随身带着佩刀呢,还耍,耍个屁”

“你们云汇府的捞过界了知道吗耍个几把”

“都看见你们的刀了,他娘的还藏屁”

太安府的人爆了粗口,云汇府的也不甘示弱,当即梗着脖子跟他们犟起来。

“老子是捕快,带刀合法”

“老子乐意你们管得着吗”

“你他爹的跟谁面前说老子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还他娘的街角撒尿和泥巴呢”

两拨小十个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起来,几个回合就闹得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暴起,眼瞅着随时可能扭打在一起。

早有食客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跑堂的亦是惊惧不已,颤巍巍向掌柜的道“打,要打起来了,报官吧”

“报个屁呦”掌柜的想哭的心都有了,“没看见他们就是官吗”

泼皮闹事他们尚且可以请衙役来处置,可没人告诉他,这衙役闹事该咋办呐

好在冯三和李啸都是积年的老捕头了,办事很讲究分寸,等手下各走了几个回合,充分表明了各自的立场和不服输的气概之后,这才出声制止。

一场貌似一触即发的斗殴瞬间消散于无形,柜台后的掌柜的两腿一软就蹲地上了。

对上冯三这种软硬不吃的业内前辈,李啸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可再这么下去不成啊

合着云汇府的人跑到自家门口盯西迟,然后他再带人盯冯三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他们这么互盯就跟鬼打墙似的,既没有意义又浪费人手浪费时间,正

经事还干不干了

他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很是诚恳道“三爷,您是前辈,我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既然前头肖大人主动知会我们大人,那就是有意合作,可您悄默声的弄这么一出不地道吧着实让兄弟们难做啊”

说好的合作呢你们这偷偷摸摸先派人过来调查算怎么个意思

见他主动铺了台阶,冯三也卖他面子,虽然还是一副死人脸,可语气到底和顺不少。

“不是我们有意冒犯,实在是事出有因,来不及知会贵府。”

李啸干巴巴扯了扯嘴角,心道你就仗着资历深瞎几把扯淡吧,什么来不及啊,你们都来了三天了好吗把太安府城跑三个来回都够了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又带出点别的意思来,他也不好在这个关头计较细节,只顺着问道“哦,不知是什么事出的什么因”

就见冯三跟变戏法儿似的,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继续睁眼说瞎话道“前儿大人派人送来的急件,北边的大应知府夏大人言辞强烈,隐约对这案子有了眉目”

李啸半信半疑接了信看,脸上渐渐凝重起来。

涉及到另一位四品官员,这事儿他做不了主。

“还请三爷跟我走一趟,亲自向大人陈说。”

冯三早料到有这出,也不推辞,留了俩人继续蹲守,自己则带着两个人跟李啸他们直奔太安府衙。

徐子文看完信后立刻接见了冯三,脸色不大好。

这信做不得假。

“夏涵清那老货,”他拧着眉头道,“倒不算坏。”

冯三和李啸必须尊称一句夏大人,可他与夏涵清同品同级,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顿了顿,就听徐子文又表情不变地补了句,“就是讨人嫌了些”

人的名树的影,但凡在官场混到五品以上的,几年下来都会有点名声,只是夏涵清在同行内部的名声显然不大好。

谁都想平步青云,可做官这种事既要运气又要天赋,夏涵清显然两种都很一般。而且他自己也很明白,论及执政能力他只能算作二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捅不了大篓子,但也不太可能有特别耀眼的政绩。

想凭政绩升官难于上青天

官场上五品就是个坎儿

,他玩儿命似的熬过坎,再想往上走,就要拼时运天赋了。

天赋二字说来轻巧,但却是世间最令人又爱又恨的东西,有这玩意儿的只要时机一到,一点就透;可没有的,终生困在瓶颈处也无法再进一步。

好在夏涵清虽然执政平平无奇,还有点天赋查案的天赋,所以他很早就开始扬长避短,目标直指刑部。或者御史台也行反正他不怕得罪人啊。

夏涵清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就是一心为国、忠于皇上的钢铁纯臣,什么拉帮结伙、打点交际都不在考虑之内,只要能感动到皇上,让皇上了解到他不顾一切的真心就好。

但时间一长,其他同僚就有点不痛快了。

说起私心和算计,官场上谁也不比谁高贵,都是一路货色,可夏涵清做的实在有点过了

破自家地盘上的案子算什么不过是父母官的基本职责罢了,如果没有特别轰动的大案要案,也很难引起皇上注意。

夏涵清的年纪已经太大了,没办法像肖明成这类年轻官员那样守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折腾,因此破同僚的案子,让同僚无案可破

夏涵清这么干跟直接抽别人的脸没什么分别

被他打过脸的官员自不必说,没被打过的也很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没碰上是运气好,可万一来日碰上了,指不定下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平心而论,夏涵清坏吗不坏,甚至从老百姓的角度而言,着实是个一心一意为民做主的好官。

但从官场同僚们的角度来看呢滚球吧

徐子文有自己的骄傲,一直挺不待见夏涵清,跟姓夏的一比,肖明成那个晚辈明显可爱多了好吗

虽然是个喜欢耍心眼儿的小狐狸,可关键时候靠得住。

再说了,你不耍心眼当什么官啊看墓地去吧

如果说之前徐子文还想借机跟肖明成斗法玩儿,那么现在这份玩心就去了一多半。

毕竟两家是靠在一起的兄弟府城,甭管之前还是以后,打交道的机会都少不了,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闹得不痛快。尽快联手破案,然后打夏涵清那老匹夫的脸,让他也尝尝他自己曾经带给别人的滋味,不香吗

想明白之后,徐子文心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