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修)人为财亡(一)(2 / 2)

大禄侦查手记 少地瓜 9866 字 4个月前

阿德愣了下,一张脸爆红,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啊,那什么,就之前张大娘她们闲聊时,我胡乱听了一耳朵真是偶然间听见的”

解释就是掩饰,度蓝桦眯了眯眼,“你小子,爱好还挺别致。”

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偏爱跟大娘们闲聊你冷酷寡言的人设完全崩塌了好吗

“不过,”度蓝桦放过阿德,又皱眉道,“他姐姐姐夫迟迟未归,怎么是他来报案那家的老人呢,难不成不着急”

韩东道“说是老人与儿媳不大合得来,又在城

里住得不习惯,数年前便让儿子在老家修缮房屋,并不同住,所以应该还不知道。过年好像都是先去探望老人,然后再去拜佛,不然也不必赶在腊月二十九就出门。”

度蓝桦想起此时百姓对于在大年夜阖家团圆的执着,不由咋舌,“也就是说,老两口已经很多年没跟儿子一起过年了”

“想团圆什么时候都能团圆,”韩东神色复杂道,“过年哪儿有抱孙子要紧啊”

抱孙子抱孙子,度蓝桦都快被这三个字洗脑了。豁出去年都不过了也要去求子,想也知道那儿媳妇得承受多大压力。可生孩子这种事本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成的,这么多年没消息,谁知道是不是男方的问题

不过恐怕公婆不会这么想原来如此,看来婆媳矛盾真是超越时空限制,永远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啊。

度蓝桦原本以为等他们到时要漏过好多信息,没想到去了之后才发现肖明成正等着,见她进来,示意她坐在案桌一侧的椅子上,这才示意苏开继续。

被尊重的感觉很棒,度蓝桦的心情一下子就起飞了,落座前还朝肖明成笑了笑。

新年新开始,小伙伴太给力了,回头一定再多送几双袜子。

案桌的另一侧是新来的刘主簿,见此情景,眼中飞快闪过几丝惊愕。

他之前只是听说过度夫人颇受宠信,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的弱质纤纤,乃是肖知县的左膀右臂,大小案件更是无有不到,如今亲眼见了才知传言不虚。

肖明成这才继续问苏开,“你姐姐姐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知他们出门时走的哪条路,坐的什么马车,穿什么衣裳”

苏开忙道“姐姐叫苏梅,姐夫叫汪河,做药材生意的,家住城东玉泉街。这,这其他的,小人来时人都出门好几天了,也没亲眼见过,实在是不知啊。”

他才一说到汪河的名字,一干捕头、衙役便有了反应,再说到地址,反应就更大了,有两个甚至当场就开始窃窃私语。

肖明成示意孙青山回话,“怎么,你们都认识”

孙青山道“回大人,恐怕城中的老街坊没听过汪河的人倒是不多。他的药材生意做的颇大,前些年还吞了几家,算是咱们平山

县数一数二的大药贩。”

苏开闻言连连点头,“是,那正是我姐夫。”

孙青山瞄了他一眼,没做声。

见他有些不大方便细说的样子,肖明成也没急着追问,“李孟德,你随苏开去问问那些邻居,看汪河夫妇出城时所乘马车和穿着衣物是什么,再拿我手令,让马巡检点起一百人马,沿着出城到白云寺之间的山路细细搜索,不得有误。”

这几天一直都在断断续续下大雪,北风又大,汪河夫妇被困在城外回不来倒也罢了,怕只怕山路难行,出了什么事

苏开也是想到这种可能,所以才急急忙忙来报案。

“谢大人”苏开忙磕头谢过。

他正要起身带李孟德等人去问话,却听进来后未发一言的度夫人忽然开口问道“等等,你的胳膊怎么了”

苏开苦笑道“回夫人的话,草民担心姐姐姐夫安危,来报案的路上险些与迎面而来的马车相撞,慌忙躲避间在地上摔了一跤,胳膊怕是脱臼了。”

“怎么不早说”度蓝桦刚才就发现他胳膊好像有些不大协调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能忍,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来人,去请宋大夫。”

“倒也不必,”谁知苏开又道,“小人平日上山打猎为生,也时常有些磕碰,方才已经自己接上了,不过恐怕还需将养些时日。”

众人“”

自己接上了也是个狠人

李孟德带着苏开走后,肖明成才让孙青山上前,“刚才你还想说什么”

“大人明察秋毫,”孙青山道,“方才那苏开在场,到底是亲戚,如今又生死未卜,卑职实在不便出口。”

原来那汪河虽然确实有做买卖的天分,但很有点不择手段,当初吞并他人药铺时就闹得满城风雨,坊间多有流言,说他是对竞争对手使了很不好的手段。

“这倒也罢了,”孙青山皱了皱眉,很少有的表现出对某个人的厌恶,“反正生意场上的事儿卑职也不懂,真相如何不便插嘴。倒是大约六七年前吧,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城中发了好大一场风寒,百姓之中十户八中,治疗风寒的药材一时供不应求,两天之内价格就翻了几番。”

“偏那汪河也是走运,前不久刚

和别人进了一大批,可他非但不往外售卖,反而拉着同行一起抬价。原来不过三四十文一副的汤药,生生被他们抬到两百多文”

“如此一来,普通百姓家中难以承受,顿时苦不堪言。”

肖明成黑着脸道“当时的县令就没出面干涉”

孙青山苦笑一声,“他提前收了贿赂,大笔银子拿到手,哪管外头死活只道买卖你情我愿,风寒一时半刻也害不死人,他不好插手。”

对寻常百姓而言,县令就是这里的天,连他都包庇起来,当真是求告无门。

度蓝桦骂了一句,“那老东西死得不冤枉”

感情不光偷卖存粮啊现在杀是诛三族,若再晚几年发现,林林总总的罪名全加上去,只怕要直接诛九族了。

风寒一时半刻确实害不死人,但你传我我传他,如果拖得时间久了,或是引发高烧,后果之严重绝不亚于瘟疫。

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老混账完全是不把百姓的命当命啊。

“风寒需要长期用药慢慢调养,若药材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寻常百姓纵使砸锅卖铁也磨不起,可本官未曾在人口册子上看到大量减员,”肖明成回忆着平山县人口户籍文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孙青山点头,“确实,后来跟汪河合伙抬价的另一个药贩子受不得良心谴责,自己主动降价卖药,为此两人直接决裂,势如水火,至今两家的伙计见了也是互不理睬,经常相互诋毁。”

本来两人一起抬价,有压力也一起扛,但偏其中一个人提前退出,所有的谴责和谩骂便都集中到汪河身上,几乎让他一夜之间身败名裂。

但这世上往往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汪河虽然被人戳断脊梁骨,但他做买卖很有一套,事后又逢年过节几次三番施粥舍药。几年下来,大部分人竟都原谅他了,生意又渐渐红火起来。

他们的想法也很好理解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难道还要为了死人怄气,放着便宜不占去花冤枉钱吗

“不过大家也都在背后议论,”黄兵忽然道,“说他做了太多丧良心的事,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所以让他绝后。”

汪河是家中独子,父母年事已高,若真的没有子嗣,留

下万贯家财也只能便宜旁人,对一辈子不择手段捞钱的人来说,这个惩罚真的很残酷了。

黄兵又道“汪河的父母早年其实也是跟着儿子居住的,绫罗绸缎金奴银婢十分自得,但出了这事儿后,老两口颇觉面上无光,出入又总被人戳脊梁骨,加上与儿媳处的不怎么好,便借口搬回乡下老家去了。”

在场大多数都是平山县人,对此事早有耳闻,并不惊讶,倒是度蓝桦和肖明成面面相觑,显然不大相信什么天谴。

若真老天有眼,杜典史那老帮菜早就该一道雷劈死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度蓝桦看向肖明成,“你怎么看”

肖明成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先让人出城找找吧,若就细查。”

他虽然没说明白了,但在场众人都清楚隐去的几个字是什么

若是死了,就再细查。

不知是全球气候变暖之前的冬天都这么冷还是今年尤甚,接下来的几天,大风大雪就没停过,地面积雪平均一尺多厚,滴水成冰都不足以形容其酷寒。

肖明成生怕积雪压塌房屋,又命人四处巡查铲雪,修补房舍。度蓝桦也自掏腰包再次开设粥棚、举行义诊,确保百姓平安过冬,顺便还赚了200个积分。

正月初七下午,李孟德等人在城外山道上发现两行疑似马车失控留下的痕迹。

正月初九开始,风雪稍减,衙门共计三十名衙役,外加马巡检那里抽调的八十名士兵,开始下到悬崖底下搜救。因地势险峻,积雪结冰,当日就有三人被摔伤,所幸并无大碍。

搜救在艰难地进行,进展极其缓慢,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的心都一点点沉下去

且不说那悬崖如何深,在这样的天气下,若无饮食、保暖,哪怕好端端站着都要冻死了。

如果汪河和苏梅乘坐的马车真的失控坠入悬崖,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必死无疑。

上元节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过去了,外面街上分明灯火通明,精巧的花灯映红了半边天,可度蓝桦等人却完全无心玩乐。

直到正月十八下午,山崖下发现被摔碎的马车,以及面目全非的马匹和两男一女两具尸体。虽容貌全毁,但其中一具男尸衣物与汪宅邻居描述的穿

着相符,女子则打扮讲究,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失踪多日的汪河、苏梅夫妻,以及随行的车夫。

说是尸体,但因悬崖高峻异常,中间又有许多凸出来的锋利岩石,车马人骨碰上去犹如刀割,尸体落到地上后都已严重变形,脏器外露,凝固的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凄惨异常。

总结起来,还是叫尸块更形象一点。

孙青山等人也算经验丰富的老人了,自认形形色色的尸体也见过不少,可面对这样的惨剧,还是吐倒一大片。

原本雁白鸣听说终于又有尸体还兴奋异常,可等到一个个面色如土的衙役们将尸首堆放到他面前,他出离愤怒了。

“你们骗人这才不是我要的尸体”

出了这样惨烈的案子,度蓝桦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哄他,“检查寻常尸体有什么了不起那些寻常的仵作哪里能跟你比你若能从这上头找出线索,那才是真的将他们踩到脚底下呢。”

雁白鸣张着嘴呆了半天,良久,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说罢,他便赶鸭子似的将众衙役撵出去,自己则欢天喜地地带上手套,开始口中念念有词地摆弄起尸块来。

这种工作度蓝桦也插不上手,眼见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先出来跟大家讨论案情。

“外头的人都说这是遭了报应,”还没走近,就听一个衙役低声道,“不然你看那山路多宽呐,寻常马车并排跑三辆都没问题,多少年都没出事的,怎么偏他们摔断了气”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所以说,做事还是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老天爷都看着呢。”

“你们说什么呢”度蓝桦皱眉道。

“夫人”众人慌忙站直了,三三两两朝她行礼。

最先说话的那个衙役将大家伙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外头的人都这么说。”

“人家这么说你就跟着说,”度蓝桦没好气道,“难不成回头人家想不开了要跳井,你也跟着去”

几个衙役噗嗤笑出声来,说话那人讪讪的,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你们也不用笑,”度蓝桦又调转枪头,“我说的就只是他才刚煞有其事的不是你们呗”

这下所有人都笑不

出来了。

肖明成过来询问尸体拼凑情况时,看见的就是衙役们垂头丧气站成一排,度蓝桦黑着脸训斥的画面。

“普通百姓之所以是普通百姓,是因为他们不大懂法,需要你们替他们答疑解惑。可你们看看刚才做了什么,线索尚不明朗,案子也没查清,连到底是不是意外都不确定,你们就先言之凿凿了”

有个衙役可能不大服气,才要抬头说话却看见了不知来了多久的肖明成,忙出声道“大人”

众衙役纷纷行礼问好。

训人家的兵还被抓个正着,度蓝桦稍稍有那么点儿尴尬,“咳,那什么,我就随口一说。”

肖明成轻笑出声,竟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众衙役目瞪口呆,突然开始后悔。

肖明成倒背着手,脸色骤变,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凉凉道“我觉得夫人说的不错,一个年过下来,本官瞧着不少人都松散了,正事不做,反而去听什么坊间流言,简直荒唐”

“若事事都用天谴、老天爷解释,还要朝廷做什么,要律法做什么,要衙门做什么都去占卜扶乩好了”

“既如此,你们倒不如扒了身上的官皮,回家种地去吧”

众衙役“卑职知错。”

肖明成又哼了声,“都散了吧”

众人短短时间内就挨了两遍风格不同的骂,过得十分充实,当即巴不得一声儿,立刻作鸟兽散。

等人都走了,肖明成才朝仵作房那头抬了抬下巴,“拼的怎么样了”

度蓝桦摇摇头,“你也不是没看摔的那样,几乎没有一根完整骨骼,还有相当严重的变形,或许还有部分细小的残骸遗漏在外,两天内能有个大概就不错了。对了,苏开那边叫人去通知了”

因搜救过程漫长,苏开家中还有妻儿,不能久留,就先家去了。

可怜他父母早亡,唯有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谁知如今姐姐又没了

肖明成道“去了,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山路难行,又出了事,他已经发出公告,命全县百姓在雪化之前不许再进山,以免悲剧重演。

“现在线索有限,什么都不好说。”度蓝桦谨慎道,“等会儿我换套衣服,

亲自去现场看看。”

本案乍一看似乎像是意外,但关键在于死者汪河生前的人际关系极其复杂,人缘又极差,随便往大街上丢一块砖头,差不多就能砸到两个看他不顺眼的,犯罪动机充分得不得了万一有人蓄意谋杀呢

天冷固然影响大家的行动速度,但同样的,也能更完整更长久的保存某些证据,她需要赶在冰雪融化、证据损毁之前进一步勘查现场。

肖明成迟疑了下才点头,“也好,你自己万事当心,等会儿我叫人去汪河家中看看。”

这都正月中旬了,二月县试在即,他实在不能远离。

度蓝桦笑笑,“没事儿,你忙你的,县试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年糕南北方有差异哒,北方的是黄年糕,主材料是糕面,为了增加粘度和甜度,我家还会加一部分地瓜完全不用额外加糖,就非常软糯香甜超级好吃的再加点枣子切块冻起来可以保存好久,蒸着吃、蘸糖吃,或者用油略煎一下,然后沾一点红糖,哇啊啊我最喜欢这种吃法了小时候在老家,老人们蒸年糕时就会有好多小孩子围着,然后大人就拿一把筷子,每根筷子上绕一点打发走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