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顶大帽子,月池冷眼看向华曙,此人先言私德,又揭罪状,桩桩都是唐伯虎的要害,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不过唐伯虎也不傻,他毫无刚才的怒气冲冲,而是苦笑道“是唐某自己举止失当在先,所以才引起这样的误会。唐某羞愧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怼”
“诡辩。”华曙道,“证据确凿的事,你竟然说是误会”
祝枝山实在受不了“怎么着,你是看过卷宗还是亲眼目睹了”
文征明道“这还用问,华兄慧眼如炬,照面之下都能断定身份来历,何需看卷宗呢”
徐祯卿不由一哂“是极,是极。”
华曙的朋友眼见他落了下风,忙开口相助“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什么四大才子,我看明明”谁知话说一半,却被方御史喝止,方御史道“老夫邀诸位
是以文会友,不是对簿公堂。与今日盛会无关之事,还请休提。”
曹知府也道“正是此理,我们还是看其他才子的佳作吧。”
说着,他就拿起了祝枝山的卷轴来,华曙心头晦暗,他心知肚明,要论及真才实学,他就是再读一百年也赶不上他们呐。这一一点评下去,不就高下立现了。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一定得让唐伯虎出丑。他正苦思冥想时,忽而就瞧了立在一旁的月池,一时福至心灵,张口就道“二位贤翁且慢,适才是学生无状,扰了二位的雅兴。”
方御史道“无妨。”
华曙又道“只是学生尚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二位贤翁。”
曹知府有些不耐,他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华曙道“既是以文会友,那与会之人都该大显奇才才是,李越李小友一直缄默不言,似乎不大好吧”
这下在场所有人,包括花丛后的贞筠与婉仪的目光都集中于月池身上。月池心思电转,立刻做紧张状“我、我不行的,我只是随师父来见见世面,怎么敢在诸位面前献丑呢”
华曙见状大乐,忙虚情假意安慰道“无妨无妨,在座都是好友,你尽管表现就是。方曹二翁都是当世名家,正好指点与你。”
月池还要再推拒,方御史却本有意试试他的本事,当下就道“此话有理,你便做一首诗来瞧瞧吧。”
方御史一开口,此事便无转圜余地。祝枝山等人不知月池的根底,一时有些紧张,徐祯卿道“贾岛有诗云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大诗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一个小人家。不如您先品评他人妙篇,多给他一些时间。”
曹知府连连点头“此话有理。”
“多谢诸位的好意,不过,我已得了。”月池忽而笑道。
唐伯虎看着华曙仿佛见到怪物的神情,实在没忍住,躲在文征明身后无声大笑,方御史诧异道“你是说,你已经做好了”
月池点点头“蒙您宽厚,特特不限题材与韵律,学生怎能辜负您的好意呢。”
如此自信,俨然又一个唐伯虎,方御史挑挑眉道“那就吟来听听吧。”
月池望着这一座江南园林,负手朗声道“华妍明映彻清波,曙色煦风著郁葱。慧鸟流音和妙句,眼前春色为谁浓。”
一首咏春诗而已,单看每句都只是工整罢了,不过仔细一想,连起每句的开头居然就是华曙慧眼竟然是一首藏头诗
月池对华曙拱手一礼道“感谢华公子给我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谨以此拙作赞颂方御史的佳苑以及华公子的慧眼。”
“噗哈哈哈哈”在场宾客对着华曙又青又白的脸色,齐齐大笑出声,响彻云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