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子的视线蓦然望向远方,随即有些无奈地挠了挠额头“最麻烦的家伙还是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男人想了一会儿,拿出腰间那两个大骰子,一手握住一个,平举道“要是摇大,那就不去管;要是摇小,那就找个人去管。”
男人觉着这计谋不错,反正不能自己出面,他可不想再挨揍了。
双手一放,骰子落下,转个几圈,落定。
两个一,二点小。
男人只好苦着脸收起骰子,心念一动,亭子里却空空如也。
男人更郁闷了,无奈道“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真不管管”
男人只好再重复了几次,千呼万唤,总算是将那女子叫了过来。
女子白衣胜雪,脸上戴着兔脸面具,气质脱俗,整个人如一柄从不出窍的利刃,可仅仅只是站着,世人便不敢触其锋芒。
“闷葫芦跑出来了,正在边界大闹呢,已经打死了几个十一境的兵家修士,十二境的老家伙估计也被惊动了,正往那赶去。”
男人开门见山的说道,又有些头疼“都这么久了,这家伙怎么还是一根筋,不会低调点吗,这么大张旗鼓地跑来,真当三教一家的圣人全是空气吗”
女子不为所动,丝毫不见要出手的意思。
男子好言相劝“你不会真想袖手旁观吧,虽说闷葫芦不会真被打死,可被抓起来关个千八百年也是有可能的。如今浩然天下与深渊天下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要是这时抓了人家的少主,那不就成了对方趁机发兵的借口吗到时生灵涂炭,是免不了的。我想那人肯放闷葫芦出来,不是没有再起战火的打算。”
女子扫了男人一眼,读书人立马摆摆手“你别看我,我可打不过他,上次那一拳就险些把我天灵盖给掀飞了,这事儿还是你出面好些,毕竟”
男子说着瞥了女子一眼,眼神忽然清冷,用一种十分默然的语气道“你如今才是这座浩然天下的主人,不是吗”
女子听出了男人语气中的陌生感,情绪并未受多大影响,当初选择时,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女子一步踏出,下一秒她便已经出现在了一片荒野之上,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见不到一点儿阳光。
不远处有个四肢、脖颈都缠有枷锁的少年傲然而立,黑发赤瞳,正死死地瞪着她。
少年脚下踩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手中提着一刻鲜血淋漓的头颅,神情默然,如一块冰冷的石头。那几百年都未必会变得僵硬面容,似乎就是在向世人宣告,他不惧生死,不惧疼痛,只是一件单纯的杀人机器。
女子拔剑,少年出拳,两座天下的交界处顿时亮起黑白分明的光辉,震天动地,厮杀不止。
前来应战的飞升境修士纷纷止步,不愿再上前一步,免得卷入这场牵扯到两座天下的死斗之中。
棋盘山上,爱喝酒的读书人醉眼朦胧,摊开一副长长的画卷,里面共有六个人物,似乎正在吃饭,坐在一条长桌上。
中间的少年被压弯了腰,身子磕在桌前,伸出一只手,神情有些无奈。他背上的竹筐内,探出个吃相豪迈的女童,兔脸面具斜挂在耳朵旁,一手一个大鸡腿,满嘴流油。
少年对面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白衣胜雪,性子婉约,正有些羞涩地给少年添饭。
左边有个怯怯懦懦地小女孩,同样戴着一张狐脸儿面具,遮住了精致的面容,手里拿着包子,仰着小脑袋,有些艳羡地望着少年身后的竹筐,似乎是在期待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坐进去,被那人一路背着。
桌子旁,有个穿着讲究的读书人,抬起腿,一脚踩在凳子上,举着大坛饮酒,衣襟湿了大片,也毫不在意,笑得开怀。
还有个喜欢躲在桌子底下的黑发少年,背对着画卷,没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而是默默吃着抢来的食物,模样有些憨傻。
男子收回画卷,眼神朦胧,靠在石栏上,仰起头呢喃道“再也回不去了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