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远将发盘起,手指刮了一下她后颈“恭喜你,幼稚的大人。”
言昳被他手指蹭过,浑身一个激灵,眼睛有些发直,咕哝道“咱们要不晚点再出去”
山光远太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行,别让宾客等太久。亲也别了,唇脂掉了还要重新抹”
宾客正开始觥筹交错,相互换桌交谈的时候,言昳和山光远挽着手姗姗来迟。轻竹眼尖的发现她换了个唇脂颜色。
俩人绕着桌子敬酒说话,言实一不注意喝了好多,拍着桌子非要拉着两个儿子一起唱歌,引来言夫人的一阵气恼。
白瑶瑶正端着茶盅,跟雁菱在小声说话,雁菱话多又张扬,可能说起了打仗的事情,白瑶瑶听得眼睛发亮。
言昳其实还邀请了颜坊,但他并没有来,该坐的位置空着,上头却摆了个漆盒。轻竹道“颜大人说他如今正在被弹劾期间,不该参与这中吃喝,但还是送了东西来,是糕点。”
果然是颜坊,哪怕是她结婚,他这位贫寒廉洁的铜豌豆,也不会送什么贵重的物件。
言昳“一会儿拿去分了吧。”
她说着,正路过某一桌,就听见满桌的男子起身,齐声高喝道“小的们恭贺山爷登堂入室,修成正果。祝山爷婚姻美满”
这帮人就跟喊口号似的嗓门,瞬间引起众人的转头,他们喊完又笑成一团,纷纷拿起酒杯,转脸看向言昳的时候,反而跟说不出话似的有些羞赧“卑职见过夫人、不是、二小姐”
山光远有点头疼“是是军中的各位将士副官。”
言昳以为山光远没什么朋友呢,他也不太提及军中的事情,但看这些或年轻或年长面上的表情,显然是一副跟山光远关系很好的样子。
其中好些人还对山光远挤眉弄眼的,山光远别开脸,小声道“我本来没想让他们来,但轻竹说最好让他们来给我撑场子其实也没有什么撑场子的。”
这些军将都很直爽,端起酒杯说要跟“大嫂”喝几杯,山光远本来皱眉想替言昳推拒,言昳却说喝一盅。
他们当中有些人似乎没见过言昳,没想到言昳是这样的美人,性格也爽快利索,竟然各个跟老母亲似的抹着眼睛,吸着鼻子,一边弓腰碰杯,一边道“咱们山爷,能进您这样的家门,太不容易了。二小姐,咱们这几个老将更知道,要是没您,我们这些土兵子也走不到现在。山爷要是往后敢气您,您跟我们说,我们跟他打”
“对山爷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跟不会说话似的,您千万别跟他计较。山爷对您可绝对是忠心一片,情深似海他要是有啥做不好的,您就让他学”
言昳越听越怪,这帮人像是好不容易把三十多岁的大姑娘嫁出门的娘家,生怕言昳退货似的。
山光远眉头直跳,看他们越说越过分“你们要不喝完酒就赶紧回去吧。我休假了,日常操练需要你们盯着。”
几个老兵“山爷,你都不知道我们几个梦里都想吃你的喜酒,这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不是多年熬成媳妇了,我们哥几个在这儿哭一哭也不成了。”
山光远烦得要死“喝酒。然后闭嘴。”
他们嚷嚷着要给山光远敬酒,山光远拒绝了,其中一个就对言昳道“大嫂、我们就冒昧这么叫了。大嫂,其实我们哥几个也准备了新婚贺礼,您回头可以看看,里头有”
山光远夺过酒盅“我喝。”
言昳眨眨眼。
山光远推她“昳儿你先去别的桌跟他们说说话吧,这边太吵了。”
几个副官听到“昳儿”这样的称呼,在那儿乐得吹口哨,言昳也觉得给他和他友人一些空间,就笑着寒暄几句,而后去找李月缇了。
她跟李月缇聊着天,也抽空吃了点糕点,远远瞧见山光远那头似乎被人夺了酒壶,一群人上前跟山光远勾肩搭背,还唱起了什么军歌。
当她看到山光远也似乎低声举杯唱了几句,跟他们一起晃着身子,就觉得事情不太对了。
果然到了宴席后半段,新郎新娘离场入洞房的时候,山光远就已经有点眼睛发直,紧紧攥着她的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往喜房的院落走。
大家都知道今日不会闹洞房,也都只送到了喜房院落门口,奴仆都不进去,只有山光远牵着言昳往里走,众人在门口又是笑又是吹哨。
到这一对儿新人消失在影壁后,大家也散开准备回酒桌开始后半席。
离开了众人的目光,言昳晃了晃他又烫又干燥的大手“你是不是喝醉了你那帮哥们灌你了”
山光远一摆手,有些摇头晃脑“我没喝多少就是他们发现那子母壶了但我真的没喝多少”
他这么说着,上台阶的脚一绊,差点坐在楼梯上,言昳连忙抱住他的腰。山光远就跟撒娇似的,整个人压过来,又改了口“我喝醉了。你扶我。”
言昳被他压的闷哼一声“我哪里扛得动你,你也别把力道都压在我身上呀”
他身子站直一点,但脑袋却又凑过来,胳膊搂在她肩膀上,更个人像是个大熊似的挂着她,额头蹭着她鬓角“二小姐,我醉了,脚也跛了,走不了。你背我。”
言昳无奈又想笑“你撒这中娇也没用,我背不动。也不许说跛脚这中话。”
他站到她身后,两条胳膊却始终不离开她,从背后抱着她,脑袋搁在言昳肩膀上“你已经背着我了。”
言昳往前走,他弓着身子,两条腿半弯着在她背后走,还道“你真厉害。力气大。”
言昳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晃着身子慢慢走进喜房“喝醉了会撒娇也就算了。又傻话又多怎么办呀。”
山光远咕哝道“不傻。话多。”
他说话有点像小时候还没恢复嗓子时那样,喜欢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言昳抱着他胳膊“你那些哥们,送你的是什么礼物,你一副不能让我知道的样子。关系这么好,也跟我说说呀。”
山光远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能跟外人说。”
言昳回头看他“那我是外人吗咱俩都是夫妻了,你不跟你妻子说,你要跟谁说去”
山光远眼睛一直,显然被她说服了。
他小声道“他们送书。”
言昳“哦挺好的,回头可以放我书房呀。”
山光远急了“不行。是那中书”
言昳慢慢反应过来,笑道“干嘛,他们还以为你是纯情老处男吗你现在都挺会的了,还送你书有什么意思”
山光远“他们怕我,失宠。”
言昳噗嗤一笑“什么”
山光远“他们不懂。他们觉得我是”他琢磨了一下,说了俩平日绝对吐不出来的词儿“媚主。”
言昳笑疯了“哎,那咱俩成婚,他们肯定觉得你手段了得,想让你再接再厉啊不过这书也可以放书房。”
山光远吐了口气,言昳走到床边,掰开他胳膊,他卸了力气跌坐在床上,竟然有点丧气的样子“我不行。没法再接再厉。我比不过。”
言昳眨眼“比不过比不过谁呀”
山光远抬眼看她“比不过我。”
言昳懂了,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脸颊“说明你不够努力,再说了,我还没下定论呢,你怎么知道自己比不过。”
山光远显然很喜欢她凉丝丝的手,半眯着眼睛蹭了蹭“我努力。”
言昳本来觉得喝醉了或许没法情迷意乱一场了,但又觉得他这样子实在好玩,他平日很克制的滴酒不沾,不趁这时候欺负欺负,可就没机会了。
她笑道“努力可不是嘴上说说。”
山光远抬眼看她,言昳往前站了一步,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光傻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