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梁栩现在是怕女人了,他在给自己想着周旋的方案,怕我也把他坑了。”
山光远“什么方案”
言昳嫌弃“没什么新奇的,就想把我变成人身不自由还要对他百依百顺的媳妇呗。他这几年是有本事了,但脑子里还装着的是梁姓男人那套,总觉得女人不听话,成了婚生个孩子就好了。”
山光远怒极反笑“他若是离了熹庆公主,怕是要四处找人帮忙,如今找上了你,你就是他背后的爷。只是天底下还未大乱,梁家还坐禁宫,他是王爷你是民女,他就真把这几声称呼当真的了他还想娶你”
言昳真是从没见他情绪激烈,说话如此动听过,她攥拳道“是吧他算老几但就是有些时候,你要用他,就不能闹得太难看。可他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就是能把我娶到手似的,纠缠不休。我要是他,我可不敢娶我自己,怕哪天会在床上被勒死。他也真是逗,觉得盖头一压,喜堂一跪,我就能天天伺候他了”
山光远想说让她跟他闹翻算了。但言昳显然是心里有大战略的样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会在这个节点跟梁栩彻底掰了。
山光远心里闷气“要不,干脆成婚得了。你嫁了人,他便不会来纠缠了吧。总不至于还要强娶有夫之妇吧。”
他这话顺嘴说的,没多想,言昳反而把脸转过来了“你这还来毛遂自荐了吗”
山光远没法判断她是懂还是不懂他的心意,她说起来话来直来直去,大开大合,他接不住招。
日头西沉,天色泛起灰蓝,山光远和她的面目也在黯淡微光中看不清,他说“也算是个法子。”
言昳哼了一声,直截了当就道“不要。为了躲条狗,让自己随便嫁人了而且,因为怕他所以嫁给你了,搞得这辈子跟上辈子没差似的,我有权有势了,怎么还要做这中选择。”
言昳觉得前世他们的成婚,对她来说也算是落败,也是没能耐的结果,她这辈子处处活的跟前世不一样,怎么在这点上反而没改变了。
山光远心里一闷,眼睛垂下去,但也觉得她这么想,在她的角度来说也合情合理。
言昳又道“再说了,我也没想着要嫁人,我自己过的美着呢,我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个另一半我要钱有钱,要脸有脸,真要是到了想男人的时候,砸钱不行还能勾引,高岭之花也要往我身前趴”
山光远傻眼。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真好,美滋滋的咂咂嘴“所以说自由啊。我要的就是自由。”
她说不想嫁人,他倒觉得也好,总比她现在爱上谁要好,但后面的话,就听得山光远眼前发黑了。
言昳只听见夜风里,山光远声音虚弱“你你想睡谁了”
言昳结舌。
她后知后觉这话可能跟小姐妹聊起来笑一笑就过了,说给男人听不大好。就像是男人之间说些浪话,未必句句当真,但听到女人耳朵里,就觉得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言昳这话挺当真,她确实是想这么干的,但料想山光远是个老实人,听不得她这样胡说八道。
她嘴上找补了几句道“我不说有个前提吗现在忙得要死,没工夫寻思这些。重点就是,我不想嫁人。谁说人都要成婚了。”
山光远沉默了。
言昳拿眼睛去瞟他。
山光远只目视前方骑马不言。
山光远心里在想她到底想睡什么样的白皙贵公子模样的还是说她口中的高岭之花
他一面觉得她的说法太轻浮,一面又忍不住更轻浮的想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变成那个备选项。
她是那种会吃窝边草的兔子吗
山光远觉得自己不能再往深了想,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几乎忍不住要跳下马,挡在她前头,扯住她的马缰问她你看我行不
他绝不能这样。
如果他俩只是睡一睡的关系,说不定离前世的夫妻关系更远了,她说不定会用完就扔
言昳哪里知道山光远脑子里都想着怎么变成一下就能跳上床的大狗。
她觉得山光远是个稳重传统的人,可能觉得她言辞轻浮,但他的性子宽厚又不会指摘她,只好不说话了。
她凑上前去,笑嘻嘻道“哎,我现在也就说说。而且男人不也总有些,对哥们极好,对女人却很坏。我虽然也没有待男人很坏,但对你这发小总是好的吧。”
言昳歪着脑袋,手指穿过夜风又要来戳他肩膀,叽叽哇哇道“我对你不好吗你跟别人不一样嘛”
山光远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才好,他只觉得重生也是造孽,他跟她是越来越亲近了,结果却都快亲成好哥们、一家人了
他自己路竟然堵死了,更没法吐露半点心意了,以她直接的性格,大概他说出口,她便瞪眼吃惊,大声说“不要”。
山光远头都要炸了,转脸冷声道“你好好骑马。你爱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我没必要跟你生气。”
言昳小心的扫了他一眼,夜色浓沉,她也辨别不出来山光远到底生没生气。她哪里是会哄别人的性格,等奔过一段路,她一打岔就忘了这码子事,又开开心心跟山光远聊起大事小事,山光远本来就不怎么爱接茬,她也没注意到低沉的情绪。
另一边在言家,言夫人掌灯出来,就瞧着言涿华坐在主堂侧边楠木堂柱下头的长桌边,手撑着脑袋还没睡。
他下巴上冒了点青茬,在灯火映照下格外明显,言夫人走过去,道“山家小爷跟她认识那么多年,在外头也会护着她安危,你也不用等。”
言涿华抬头看了母亲一眼,笑道“没有,我在看图报呢。爹和大哥最近不是在迎击鞑靼吗,兵部出了新的辎重路线与对战地图,我就先看看。”
言夫人是个豁达宽松的性格,她也不点破,道“也别太晚,成吗”
言涿华觉得自己这几年来,一切心思都被母亲看在眼里,自己也觉得赧然与尴尬。言夫人不多说,秉灯要走,就听见言涿华在背后道“如果是雁菱跟别的儿郎出去,我也要等的。”
言夫人转脸看他。
言涿华这几年其实也想出去带兵,他也有想建功立业的心思,之所以选择还在家,就是他知道家里男丁如果全都出去,母亲和妹妹都会过的比较艰难,所以甘愿留了下来。
言涿华脸上的尴尬之色渐渐淡了下去,他手抚了一下桌面上发皱的地图,坚定道“娘,我知道她姓言了。我现在也知道我自己是这个家里当兄长的。”
言夫人面上浮现几丝笑意,应道“要是饿了,厨房里温着有蒸蛋,两三碗呢,她要是回来了,你叫她一起吃。”
言涿华感觉自己再坐了有小半个时辰,正伸伸懒腰想要起来走走,就听见奴仆应门的声音。他一个箭步,拎起院子里的竹笤帚就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