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膺笑的不行,奴仆捧了个箱子,跟着他们往外走,他道“你先伸手进箱子摸一下。”
言昳警觉“不会是老鼠蛇什么的吧”
宝膺“我会这样坑你吗箱子里是香脂花球,上头有数字,你摸一个,到时候拿着,一会儿就知道要怎么用了。”
言昳挑眉,伸手进去,摸了半天,拿出个球来,上头写着个三十一。
宝膺探头看了一眼,笑“我记住了。”
他是舍主,也是这次活动的主持着,便要登上院子西边高处亭台上去,与众人玩些猜谜的游戏。
言昳可不想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虽然随着宝膺一起走出来,但宝膺往亭台上去,她则顺着亭台斜后方的石阶走了下来。
不少人其实都巴巴看着高处的亭台,等着世子爷出来,这二人只是并肩行了一小段路,也被好些双眼睛捕捉到了。
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言昳,只是被一双璧人震到。世子爷若是生的宝象慈悲,柔情端方的佛子,那女子便是娇色盈盈,瑰丽艳逸的妖女,站在一块既冲击也相合。
几十张嘴巴几乎是同时小声问起来“她是谁”
山光远站在竹林侧,也一眼瞧见了与宝膺并行出来,而后笑着说话,挥手暂别的言昳。
果然她已经跟宝膺碰了面,而且谈笑风生,毫无隔阂。
说不定这五年来,她并没有跟宝膺失去联系,毕竟宝膺似乎也因为人脉广博,跟些许富商巨头都有过来往
这俩人并肩的样子,确实有种金童玉女似的影子。而且,言昳长大后的模样,他前世见过太多年,或许已经无法震住他了,只是她眉眼里的神采奕奕,那种舒展着的意气风发,是前世并不多见的。
他心里沉淀了点静默的安心,五年来,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好像言昳压根就不存在似的。但现在瞧着她提裙登下台阶消失在假山后,山光远往后靠在竹上立着,心像是掉进水里的宣纸。
洇湿、沉底、化开。
言昳正捏着那写有数字三十一的球,顺着台阶往下走进假山下的洞道中,就瞧见一个做白裙菩萨打扮的女孩,也正从窄道上上来。
白裙菩萨倒是很有礼貌,主动让开身子,声音轻软糯糯道“您先过。”
言昳惯常目中无人,也没看她,就要往下走,便听到一声惊呼“二姐姐”
言昳一愣,转头,只瞧见白瑶瑶端着玉瓶,眉心一点嫣红,双目圆睁,瞧着她,眼底竟然汇聚点水光来,颤声叫道“是你吗二姐姐是你吗”
哦。看来韶星津也来了啊。
言昳当然知道韶星津把她带走了,但白瑶瑶依旧保持着原名原姓。刚来京师那一两年,韶星津跟父亲关系不睦,又声称自己愿意把白家孤女认作义妹,抚养她长大成人,君子之名没怎么受倭患风波影响呢。
言昳没想到自己刚来京师没多久,就跟她碰上面了。这些年,白瑶瑶再怎么锦鲤,也没能把自己爹的性命给苟下来,自然也无依无靠。
言昳这几年做自己的事,没怎么受她太大影响,对白瑶瑶这样的角色自然不用赶尽杀绝,但也没太大好感,只是对白瑶瑶略点了点头。
白瑶瑶急道“二姐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你这几年都去了哪儿我还打听你的消息,可到处也找不到你,星津哥哥也说查不到白昳的一点消息”
言昳随口道“嗯,我在外头落难了。不过爹当时把我寄养给言家,言家把我寻回来了。”
白瑶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现在,你是叫言昳了吗难道咱俩都不同姓了”
言昳笑“或许不算一家人了。”
白瑶瑶怔忪在那儿,眼里含着的一点泪光,真就掉下来,她轻声道“所以,只有我一个姓白的了,我就算没有家了是吗”
言昳可是高兴自己终于摆脱这个姓了,但她也不会明说,道“自个儿能安身的地方,不就是家吗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
言昳想着原著中,韶星津一直是温柔男二,对白瑶瑶极尽宠溺,如果俩人这辈子也有感情线,而且是搞这种义兄义妹同一屋檐下之类的剧情,那估计今天撒个娇嘴上情话,明日撞个身肢体接触,应该还是挺甜的吧。
但白瑶瑶听了她的话,只是蹙着眉头笑着点点头“嗯。是,自己过得好就行。”
言昳总觉得她有些不大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白瑶瑶长大后,模样楚楚,粉雕玉琢,挺惹人娇怜的。白家有忠臣的名号,她有讨人欢心的长相,锦鲤buff被削弱了也能偶尔发挥发挥作用,估计以后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言昳没跟她多说太多,略一点头,笑道“还有人在等我,那我先去了。”
白瑶瑶没有说假话,这些年她确实一直在找二姐姐,但没想到重逢后,言昳却敷衍又客气,她看着言昳转身就要离开,忍不住道“二姐姐,我以后去言家能找到你吗”
言昳有些讶然,但还是道“不一定,我挺忙的。你要是真想找人叙旧,过段时间李月缇会进京赶考,你可以与她聊聊。”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她才走出假山,就听见几个奴仆高声道“一号是哪位贵客还请抽到一号球的贵客起身”
众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转头乱看,言昳也找了个茶台附近,给自己斟了一杯金骏眉,跟着四处乱瞟。
就瞧见一个身量修长,猿臂蜂腰的戎装男子,从一片阴影中的竹林走出几步,粗粝的手指拈着一个对他而言有些不搭调的粉丝香脂花球,上头有个“一”。
言昳只瞧着轮廓深重的面容慢慢从竹影下走出,傍晚金光浮上,却只让人感觉似折戟沉沙的古刀迎着夕晖端详,钝默与杀气并重。
这样一张带故事的脸,却偏生有一双死气沉沉的焦墨似的眼睛,只有在偶尔转过目光时,显露出星点如大江山水、金鳞向日般的光来。
而这光,就单朝她看过来。
言昳跟他双目四对,被嘴里的茶呛住,她差点剧烈咳嗽出来,但周围因山光远的出现鸦雀无声,她若大声咳嗽,好比在图书馆里唱k,在长安街上蹦迪,必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强压着转过脸去,只呛得乱锤胸口,好费力才按下去嗓子眼的难受。
山光远也瞧见她转过身去,以为她是想躲他,心里不爽的皱起眉头来。
园中奴仆捧着箱子前来,看山光远皱起眉头,恨不得是屁股隔着三米远,只把手里的箱子抻递过去“您、您再抽一个数吧。”
山光远垂眼,伸手从箱子里又取了个数,给那奴仆一看。
奴仆估计是从宫里出来的,扯着嗓门报道“三十一号三十一号是哪位贵客”
言昳看了一眼手里的花球,提着裙子夹着尾巴,就想跑。
亭台上,宝膺皱起眉毛,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球。这是他故意让奴仆刚刚提前拿出来,但翻过来一看,竟然不是三十一,而是一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