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 将要起风。
在圣诞月即将来临之际,只有少数人意识到了这一点。
赫尔墨斯社的鲍尔奇尚被蒙在鼓里,虽然遇上了假货买卖的交易账目部分被烧事件, 但他很有信心。
放眼整个波士顿, 又有几人能破译从遥远东方而来的苏州码子式加密记账方式
只要看住了林, 不让他有反水的可能性,那就没有其他值得顾虑的事了。
从古董发展到假币, 社团运营了近三年。一般人都不知道连制假工厂的地点, 何谈将他们连根拔起。更不提社团集结了一批名校成员,又有几人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近些年的顺风顺水,让鲍尔奇没有将小树林抛尸事件放在眼中。
窥视工厂的小偷杀就杀了, 又不是第一次埋尸, 何必把小虫子放在心上。
另一侧。
玛丽与迈克罗夫特都搬出了酒店, 避免人多眼杂,需要一处安全又安静的地方破译账本。
哪里最合适
明顿先生在波士顿后湾区新购置的住宅就很合适。
虽然玛丽刚刚办好法律层面的各种买房手续, 拿了房钥匙, 还来不及重整家具布置,但特别时刻也不顾上太多细节。
斯普林律师友情暂借可靠的厨师一人与女佣一人, 帮助打理日常生活杂事。
他真的没有十分热心,而是担忧安排的速度不够快,自己家就要成为「打击制假团伙大本营」。
玛丽自认并没有过分压榨一位正直的律师, 比如她请逃脱活埋凄惨命运的韦斯莱律师住到了后湾区。
被认定死亡的人是一个麻烦, 她主动负责了麻烦的隐匿地, 难道还算不得舍己为人
搬家过程难免匆忙。
破译账册的进程却有条不紊且效率奇高。
冬日, 午后。
透明玻璃窗外, 白雪纷飞;
室内英式壁炉, 跳跃着红色火焰。
长桌上, 井井有条地放着账本原件、翻译记录、空白纸张、墨水瓶等。
两端各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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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起居室内,就听到钢笔与稿纸相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伴随着壁炉燃烧炭木的噼啪作响。
鲍尔奇做梦也想不到,他认为难以破译的账本已经有大半被破译成册。想要完成全部的破译,也耗费不了几个小时了。
铛铛
下午两点整,落地钟敲了两下。
女仆端来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以及一份巧克力蛋糕。
这会尚未到下午茶时间,但在家里难道还要古板地恪守进餐时间
玛丽才不会遵守那些规矩。现学现用苏州码子记账方式,破译被加密的账册,争取在三天内搞定一切。
这种脑力劳动时刻,她怎么可能再委屈自己的味蕾与胃部。当然是想吃点什么,就让厨房做点什么。
也不讲究换一张桌子,更无视了使用餐巾等进食礼仪。
放下钢笔,将面前的账本与译稿移到一旁,这就暂做休息,随性地开吃。
一勺子下去。
巧克力流心馅淌了出来,是甜而不腻的口感。
玛丽一边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甜点,一边欣赏着另一侧奋笔疾书的某人。
瞧瞧罗曼夫人目不斜视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位从前从未接触过苏州码子的记账系统,却在一个小时内就找出了账册的秘钥。
如果这人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寡妇,那么从明天起世界各国将亲如一家永远和平。
玛丽敢暗中做出如此豪赌,遗憾的是,现在没有办法卸下某人的伪装一睹真容。
她只能充分发散想象力,努力通过现象看本质,勾勒出一幅认真工作的人最美的景象。
长桌另一头。
迈克罗夫特泰然自若,仿佛没有被巧克力香甜气味勾引,更没有感受到徘徊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握笔的姿势端正,下笔的力度不变,面不改色地继续破译账本。不慌不忙,将一个个数字落于纸上。
越破译,越能察觉赫尔墨斯社造假产业之大。
如今,不难推定沃勒雷吉死前就是想要传递出庞大的假币案即将发生。
让人觉得值得庆幸的是,账目显示近三个月刚刚涉足假币制造,目前看来还在实验试行阶段,没有大量假钞流入市场。
那就快点将账册都破译好,是要以迅雷之势打击赫尔墨斯社。
于是,一分钟、两分钟
为什么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有的人还没能吃完一块巧克力蛋糕
迈克罗夫特终是抬起了头。
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仅以平静地目光注视着对面悠闲进餐的某人。
某人作为一位绅士,怎么可以吃独食
迈克罗夫特选择性遗忘,之前被询问过要不要也来一块蛋糕。
不论罗曼夫人是不是已经挖坟掘墓,人设不能崩。从游轮上就说了不爱甜食,那么现在就要坚持不喜欢。
眼下,既然客人表示不喜欢甜食,主人怎么还能吃得毫无顾忌基本的礼节性相处之道呢
“怎么了我打扰到您了吗”
玛丽一脸无辜,“劳逸结合,才是上上策。您也可以休息一会,和我一样欣赏一番美景。”
美景指什么
迈克罗夫特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一紧,这话真不是戏谑吗
难道让他好的不学,而是效仿着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对坐之人
他凭什么全神贯注地欣赏明顿先生,难道是为了其与众不同的智慧,或是为了他难得遇上一个人能合拍地破译陌生计数系统的密码
不,赞美大可不必。
迈克罗夫特自认做人极有原则。
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之前的预料终于不幸成真。同一间屋子,有人在享用巧克力,而他只能以坚定的姿态拒绝。此情此景,让他如何真诚赞美生活与命运
噼啪
炭木被火焰点燃,声响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