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道“局势本就动荡,幼帝登基怕压不住阵,反成了旁人手里的傀儡。”
温疏眉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那现下七岁,也不大啊”
“傻啊”谢无抬手拍在她额上,“这不是萧明潮那混账既想要我命又想要你人吗”
“哦”她揉揉额头。
他沉沉一喟“要没你啊,老子这西厂督主当得自在着呢。”
温疏眉垂眸“嗯,是我拖累你了。”
“那可不是么。”他闲闲道。
说罢便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她不接口,他就自己发了慌“不是我开玩笑的。”
她蓦地笑出声来。
“你学坏了”他发觉自己被戏弄,抬手拍她额头。却因伤还未愈,痛得自己倒吸凉气。
又十日之后,新君登基,民心大振。
再过半个月,萧明潮自尽于狱中。
被废的国君殒命,臣民自是不必守孝,谢无便气定神闲地筹备起了婚礼。从前他是执掌西厂但名声不好,平日鲜有官员愿意主动与他走动。可现在,他扶国本归正,他过去的恶名自是一扫而空,新君又死皮赖脸地非管他叫爹,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是以婚期还没到,谢府、温府就都已被踏空了门槛,道贺送礼的都不少见,还有些人只是纯粹地想登门道谢,譬如安家的兄弟两个。
真算细账,这兄弟两个从前其实没少写文章骂他,但谢无还是脾气很好地留他们坐了两刻。
临告辞前,安远之终是忍不住问“督主,我还是想问问,您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送到若溪镇的”
“想知道啊”谢无面无表情地看他。
安远之神色诚恳“实是好奇已久。”
“好说。”谢无抿着笑点头,“你给自己一刀,进了西厂,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安远之拱手,“告辞。”
七月初,一场婚礼震撼京城。温府的嫁妆、谢府的聘礼本就都丰厚得令人咋舌,新君、太后还都赐了诸多珍宝。除此之外,得过谢无照拂的人自也都备了贺礼送来。
蕊夫人回了旧识的夫家,夫君两袖清风,不喜那些奢华之物,写下的字却价值千金,便提笔送了一幅“忠肝义胆”送来,却被谢无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是诚心夸我还是拐着弯的骂我”
吓得人家差点晕过去。
再说余家次女,因给废帝当过皇后,不太好再抛头露面,便没亲自登门来贺,却着人费尽心思寻了块稀世罕见的好玉作为贺礼送至谢府。
婚礼上,谢无在温府门口再三念了催妆诗才被放进温府去。温疏眉执着团扇在正厅中拜别父母,谢无也朝温衡夫妇施了礼,正要走,温衡突然重重一咳。
二人忙顿住脚,温衡不咸不淡地睇着谢无“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敢欺负她”
“我敢欺负她,要收拾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张口就来,还掰着指头数,“什么楚家姑娘啊、陆家公子啊,还有我闺女啊岳丈您年纪大了,后面排队吧。”
温衡气得胡子直颤,温疏眉一脚踩在了他脚背上。
之后便是大半日的觥筹交错。这样的时候新娘子不必出去应酬,就安然等在新房。
温疏眉直等得坐不住,觉得度日如年。没到这一刻时她都料不到,明明都已这样熟悉了,她在新婚之夜竟也还会这样紧张。
月明星稀之时,谢无终于进了屋来,她看着他,看着他那一袭大红喜袍,觉得他更好看了。
她不自觉地笑起来,伸臂环住他的腰“官人辛苦了。”
他也一笑。
阿井在此时躬着身进门,手里端着一方托盘,盘中有方锦盒“督主。”阿井轻声禀话,“这是东厂孙督主送来的,说是诚心贺您,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
“什么东西”谢无皱皱眉头,信手拿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挑开盒子,温疏眉自要凑过去看,但只一眼,他就啪地将盒子阖上了“咳”
玉势。
玉质上乘,温润细腻,而且尺寸还很可观。
他缓了缓神色,再定睛,便看到温疏眉面红耳赤。
原来她还是看见了。
她低着头也缓了缓情绪,梗着脖子告诉他“可可以的,我准备好了。”
“咱们不用这个。”他把锦盒放回托盘上,执着她的手坐到床边。
各自沉默了会儿,他深吸气,好似随意地问她“你看为夫的手好看么”
“”她自是一下子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一拳打在他胸口上,紧跟着脸也扎进他怀里,“讨厌这种事聊什么啊”
“哦”他如梦初醒。
是啊,这种事聊什么啊还不越聊越尴尬
他噙着笑就势躺到床上,伸手解她的裙带,意外地发现她竟然不慌,脸虽是红着,却还能也来帮他宽衣。
他愣了愣“你不怕”
“我我看了好多书。”她一边帮他解衣服,一边瓮声瓮气地告诉他,“不能只我一个人痛快。我也也学了下怎么让你”
她说不下去了。
她只是希望在日后的日子里,他们都能让对方高兴。
不止是在这样的床笫之欢上。
他们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他们要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