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天看着那已递到面前的碗匙,又是看着周围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终是接过了碗匙,慢慢的喝了起来。
孙爷爷看着,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双眼直视众孩童,开口而道“小天,和你们是一样的,或许他说错了几句,但是也正因为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们还要针对这个和你们同命相连的孩子吗”
看着孩童们那依旧不减的敌意,孙爷爷微微摇了摇头,自嘲道“我还真以为各个孩子都能明白吗他们只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啊”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小言说出话来,“好了,我并不计较,都睡吧,那个小鬼以后也是我们的伙伴。”
小言说着,又是看了看坤天,缓缓而道“最起码你是个幸运的小鬼。”说罢不再去看,微微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只听丝丝喘息之声。
小言似是深受众孩童的爱戴,只听到小言的这些话语,孩童也均是倒地而睡,休息起来。
孙爷爷看到轻轻一叹,静静的看着坤天,过了良久才终是开口而道“小言,是个好孩子哎”
坤天听到了孙爷爷的叹气声,轻轻放下手中的碗匙,双眼定定的看着,在静静的等待,似是感觉到了孙爷爷的一丝沉重之色,再无任何话语,只是静静的等着,等着。
孙爷爷缕了缕苍白的胡须,回身看了看那似是已睡着了的众孩童,伴随着暴雨声,轻轻而道“我本是个医者,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曾经年轻时有过热血,有过激情,到了老来,我才曾想,该是个平平淡淡的过些日子了,每一天治病救人,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我明白有些是不可强求的,生命真的是脆弱不堪,当时我真的信有天命一说。”
孙爷爷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再次说道“可是我却从未曾想到,见过那么多生死的我,心里深处原来是那么的脆弱,竟然被一个孩子改变了。”
孙爷爷说罢,轻叹一口气,看着那不远处已熟睡小言,有所感慨的道“那个孩子就是小言,真没有想到是那个孩子在我老来改变了我。”
说到此处,孙爷爷才是恍然一觉,抬头一望,看着坤天那似懂非懂的表情,摇了摇头,了然而道“小天,孙爷爷不自禁的说的多了,你一个十岁的孩子是不懂的,倒是怪孙爷爷了,还是说一说小言吧。”
坤天轻轻摇了摇头,双眼坚定的看着孙爷爷,重声道“孙爷爷,你说的我懂。”似是说的声音大了些,只见得远处一阵声响,坤天轻捂小嘴,看着远处,才是察觉远处只不过是一个孩童翻身而已,看到此处,坤天轻呼口气,双眼又是看向了孙爷爷,重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懂。”
坤天自顾自的说道“人命如天,惜之则为天,人命如草芥,弃之则视为草芥,而冥冥众中,草芥为之多,天则为之少,所以信天者繁多,视天为尊,我虽为孩童,但并不代表我所见之为孩童,生死我所见很多,早已麻木,正如改变孙爷爷的是小言一样,而改变我的则是我娘。”
坤天低头轻叹,继续而道“我娘她一生以天为尊,信天命,曾经我一度以为娘的幸福真的是天命所带来的,可是,结果呢,结果如何,娘自己葬送了自己,娘不怨我爹的绝情,也不怨天,却怨是自己的命不好,就因为天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才被人们所尊崇,认为天是高高在上,认为有天命一说,凭什么。”
坤天轻哼一声,又是说道“可是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如果没有大地,都不可能存在,我只知道我生长在大地之上,养育的我也是大地,那我凭什么会去认为有天命,就没有人认为是地命呢,就是因为大地被我们踩在了脚下,给人低人一等的感觉,所以才不会被人们所在意,我要逆天,破天,证明天不过是虚无的一切,证明实实在在的只有大地,我不会像娘一样一切都随波逐流,我要自己逆流而上,为自己而活,什么天命,什么幸运,在我看来就是可笑,可笑至极啊,哈。”
坤天越说越急,越说越快,脸色早已涨红,似是在发泄那些早已心存已久的话语,这种宣泄或许是第一次,但对于坤天来说却是一个决绝的信念,似是要抗争到底。
只见坤天说完,似是解脱一般,身影感觉到了轻松,长长呼了一口气,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来,才是看到一双惊异的老眼怔怔的望着自己,也不知过的几时,只见孙爷爷满脸怀疑之色,看了坤天,又是来回看了又看,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终是忍受不住,脱口而出,问道“你真的只是个十岁小孩”
孙爷爷又是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坤天认真的回答道“孙爷爷,我早已说过,这并不是年龄问题,只是所经历事情的多少而已,不过都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只不过是个孩童,能够经历些什么而已,可又有谁清楚孩童为什么不能经历很多去理解很多呢,所以不过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自我而已,由此孙爷爷你也一样。”
孙爷爷此时定下心神,上下打量着坤天,深沉而道“小天,看来你真的是并不平凡啊,很难想象只有十岁的你生在何处,又经历了些什么,看来,就连你娘也不会平凡了吧。”
坤天摇了摇头,道“我娘很平凡,而我也很平凡,简简单单生活,平凡点有什么不好吗”
“平凡点很好,可是小天,你的所作所为在告诉我你根本就不平凡,这里哎”孙爷爷说着叹气了口,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坤天眼睛一转,似明其意,道“我明白了,孙爷爷,让我住的这一晚,明天一早便会离开。”
孙爷爷此时伸了伸手,又是叹了口气道“真不明白你一个孩子怎么就明白我在想些什么呢,你哎,睡吧”孙爷爷说着将伸出的手放了下来,转身走到火堆边,蹲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一物似是枯木一般呈棕褐色,长度有一掌之长,整体略呈圆柱型,上粗下细,表面凹凸不平,还有凛乱不堪的须根,不知是为何物。
坤天皱了皱眉,定定看着孙爷爷手中之物,不知所想,此时也已睡不着觉,只是静静的看着孙爷爷的下一步动作,只见此时孙爷爷将此物捆成一团,轻轻削去尾部须根,在火堆边上烘烤,也不知烤了多久,就连坤天都能感觉到那物烘热已没有任何水份之时,又见孙爷爷将那已烤黑的厚皮去掉,露出了淡黄色之物,随手将此物放入了呈水罐壶之中,慢慢温煮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外雨持持的下着,坤天似是再也忍受不住困意,双眼下垂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坤天睡的尤其安稳,似是放下了所有,或许只有他熟睡的样子才真正属于一个十岁孩子应有的那纯真的脸庞了吧,是了,一个真正属于一个十岁孩子的脸庞。
睡觉睡到自然醒,这是世上最大的享受了吧,对,这对于坤天来说确实是最大的享受,当坤天睁开双眼的时候已是黎明,天色已然放晴,坤天坐起身来,却才发现,众孩童还都在安然入睡,轻身站了起来,一阵淡淡的清香映入鼻中,这是一种的特殊的味道,也是一种独有的味道,但凡人们闻过都不会忘怀,坤天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药”
坤天似是感到失觉,紧紧住口,却是看到孙爷爷此时站起了身,看了一眼坤天,轻轻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了罐壶,眼中似有不忍,不再去看,直直朝着墙边正在熟睡的小言走去,坤天看到此景,失望之色一闪而逝,轻轻的迈门而出,出门的一瞬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小言,只听到孙爷爷轻轻拍着小言的肩膀,慈爱的道“小言,该吃药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言终是转醒,看着孙爷爷,脸色苦了下来,抱怨的道“孙爷爷,又该吃药了啊”
孙爷爷点了点头,叮嘱道“当然要吃,这次也给我把这一壶都喝了,知道吗”
小言听到,脸色更是一深,道“好苦的啊”
“别在说别的了,今天没有商量,都喝了,良药苦口,知道吗”孙爷爷打断的说道。
“好,好。”小言拿起罐壶大口大口的灌着,硬生生的将那一罐子的药水都喝了进去,喝完小言吐了口气,抬头看着孙爷爷,道“我都喝完了,孙爷爷满意了吧,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好,好给孙爷爷帮忙”
孙爷爷听到,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小言,你就好好养着好了,孙爷爷还没问题的,好好养着养好身体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小言大摇其头,又是不断的挥着手,道“那怎么行啊,刚要孙爷爷一个人劳累哪行,更何况孙爷爷你还总去找些药草给我治病,这些药草我也感觉出来都是些好药草,孙爷爷你肯定特别费力才找的到,我怎么能好好养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好啊,好帮忙啊”
“好好,孙爷爷也说不过你,你好好养着,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好了,到时候孙爷爷肯定让你帮忙,至于你说的那些药草就更不要担心了,这里可是四川蜀地,这些药草在这里还是能找的到的,不用担心了,先好好养好你的身体再说吧。”孙爷爷宽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