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孤星矗立(1 / 2)

仗剑江湖 骑驴上仙山 3051 字 4个月前

有人既然清醒了,也就不在装睡,这话用在徐江南身上也很适用,他既然决定了去北地,也就不想装糊涂耽搁下去,他自然不知道阴阳教为了探清西夏的虚实已经来了五六位九品宗师,而且有一位已经盯上了他,只不过如今这架势比起当年,似乎就弱上了不少,想当年,阴阳教可是举教南下,光方卫两家就去了不下八九位大宗师,不过后来活着回去的没有几位,这一次估摸着是学乖了,南下一战,中原江湖伤了元气,可阴阳教又能好到哪里去怕是快把本钱都给赔光了,举教撤出中原,百年不谈南下一事。

这一次动辄五六位九品,认真来说也不算小打小闹,整个西夏江湖扳着指头数除了几个老神仙撑着门面,卫敬那一辈还真没有几个九品闯出名堂。

至于小辈,其实或多或少都沾了点李闲秋的光,要不是白云山那一剑毁了锁灵阵一角,还真不好说有几位能冒出头来,至于中兴之人,天赋异禀的说辞,不过是这些年穷怕了,也被人笑怕了的托辞,但是托辞归托辞,没点能拿出手的东西,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如今方家就算不说,就凭方云在北地的作为,江湖人也偏驳不了几句,更不要说方轩如今出门喝茶,脸上喜色也是掩藏不住,有什么能比儿子有出息还更能让他开心的方轩这一辈的人其实都吃了不少苦,家道中落是不争的事实,以前方家剑阵可杀仙,如今呢,连阵眼都凑不全,空留一个架子,跟整个山庄一样,龙游浅水,龙游浅水,说到底就是被困住了。

卫家也是,卫玦忍辱负重半辈子不过就是想将一个完整的卫家给到卫澈手上,自己身上背负的嘲笑可多了去了,实际上卫玦把多少人玩弄在鼓掌之中,让卫家老祖宗平白多了多少年的威严,毕竟没有实力要守着这么大的家业,着实困难。

如今卫澈不说成器,至少不丢人,孤身敢上京,气态上就不输同龄人,更不用说如今捞了个王爷名头回来,家主位置给到他也是名正言顺,现在传言又有破境气象,如此以来,虽然晚了方云一点,好歹也是跨上八品,离那登堂入室的九品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最为关键的还是一年多前的卫城一战,谁都知道卫家除了卫敬这么一个九品,至少还有一位供奉级别的老妖怪,在没有确切得到这位老者的消息之前,谁也不敢对卫家下手,至于韩家和林家,不用说,都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卫澈捞了个异姓王的头衔之后,更是稳当,有着西夏朝廷的靠山,俨然一副西蜀当家人的架势,而林家家主的位置就已经开始朝着林墨倾斜,韩家就不用说了,卫家都不用出手一门老弱早就迁出了卫城,至于那些商铺门面,都真的成了身外之物。

世家传承接位尚且如此艰难,何况朝廷,朝廷选人,无非德才二字,才好说,有着科举晋身一途,关键就是一个德字,而且就算真有人德才兼备,还得有要人愿意腾出位置,第二点和第三点才是最难的,西夏掌权江南二十年,以前的人都老了,该换了,也该挪一挪位置了,偏生这二十年来,真正心气成熟的那一批人,都是当年的亡国之徒,对于西夏,好感并不多,即便二十年来的潜移默化,可亡国之恨,又岂是时间能消磨过去的

所以陈铮手上没人,至少没有多少能让他放下心的人。

这一点,江秋寒就看的很透彻,到了西夏近一载,这位北齐的阴士就像蛇儿过冬一般,在没有半点动静,而今这位北齐的阴士靠在一艘三层画舫的楼阁窗沿,外面见不着雨,倒是画舫窗沿上不断有水滴滴落,滴滴哒哒,江秋寒用手勾起窗沿边上无精打采的玉兰花叶,望着原本的青山远黛,如今已经白茫茫一片。

等到江秋寒的袖子都浸湿了过去,依旧是这副姿态,而路边行人这会已经加了衣衫,裹得严严实实,小半晌后,江秋寒这才回过神,口里喃喃说道“应该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江秋寒一直望着街道上的行人,三教九流一目了然,各司其职,不过唯一的变化就是街上偏雅气的东西多了起来,金陵大考在即,这才是他们的机会,究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还是名落孙山苦战十年,为了保证状态,所以很多士子选择在秋冬的时候入京,秋冬入京一个是有适应的缓冲时间,在一个就是很容易觉察到金陵的动向,作为西夏的中枢位置,西夏的调令和政策都要在金陵汇总登策,尤其陈铮对此百无禁忌,尤其在有些书院,夫子甚至会拿出一些策论来广开言论。

尤其这么些年下来,陈铮任人为才的做法倒是深入人心,这些士子也都看得出来原本的陈词滥调在西夏朝堂上并站不稳跟脚,以前的金殿进士,或多或少的都入了黄门,或者去了外地磨练,许多人觉得这些人才是朝廷以后的栋梁,但还是有许多心思透彻的读书人,觉得今年才是科考大年,因为也只有近几年的金殿进士,大多都留在了朝堂上,虽说都是一些不轻不重的闲职,尤其很多人入了翰林一脉,连个文职都没有,成日跟书文打交道,修著以前的策论。

但在官场的圈子里,有句不成文的话,离京一日,回京却要十数年。

而今来看,明眼人很多。

吱呀一声门响,江秋寒的眼神突然温和起来,就如寻常的读书人一般儒雅,没有回头的说道“苏楚,你给说说,这严骐骥明知道给北齐卖命也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苏楚没有回应,走到江秋寒后面站着,借着缝隙也是望着窗外人流,小一会后说道“严大人已经点了头,说今夜会来跟大人一叙,其余的几位大人也是一样的回答。”

江秋寒对此不惊不喜,似乎早有预料,将从窗沿上抽了回来,然后随意用袖子擦了擦说道“因为北齐能让他们多活几年啊。”

“以前谢长亭问过我一件事,若是我和他二人位置互换,北齐该当如何。我说我不知道,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活不了我这么长。”江秋寒眯着眼说道“知道谢长亭为什么还会容我在北齐吗”

苏楚默默不语,其实这么些天下来,江秋寒天天如此,喜欢问苏楚一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这些话他从来不会和其他人说,到了金陵之后,反而跟不善言语的苏楚说的最多,可能也正是因为苏楚的沉默寡言,江秋寒也就不担心会从其他人那里再次听到。

江秋寒嬉笑说道“谢长亭曾给过我一个答案,说人无软肋不可用。”说着,又深深看了一眼苏楚,低声说道“说到底我和那严大人是一类人,只不过我看的透,他看不透而已。”等到擦肩而过的时候,江秋寒顿了顿,“以前江某看不懂苏大人是哪一类人,但也只是好奇居多,可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有些话就别怪江某人多嘴,你让姓萧的给你找人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你问严骐骥的那些话我也可以当作没听到过,能成事最好,我能脱身,你也能复命,但要是有一天因为此事败露,那就别怪江某心狠,你欠谢长亭的,江某可不欠你的。”

说完,这位北齐的阴士笑容晏晏,往后面一瞥,瞧见苏楚的动作后,轻声说道“先别喝酒了,去喝点热茶,晚上再陪严大人喝酒。”

一直到出门,江秋寒都是这么一副平淡的笑容,“牧笠生,我能让你亡一个国,自然就有本事让你亡第二个国。”

金陵一座不起眼的府邸里,要说不起眼,只是因为府邸的规模和样式,但府邸的主人在西夏那可是赫赫有名,西夏的治国宰相。

规模跟周边府邸比起来也不算大,原本按照纳兰的本意是连这样的宅子都不要的,可陈铮说一国之相,要是还住在草院里,显得他这个一国之君心胸狭隘,纳兰这才接了下来,不过偌大个府邸,也就数位清扫的仆人,很是清冷,尤其入秋以后,整个院子更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凉样子。

不过好在人和物不一样,院子一角的四方小亭里,两人对坐落子,旁边煮着茶,茶香氤氲,石桌上却是黑白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