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无弹窗 吕清以圣上之态压人,按理儒学观念深入人心的宁白衣唯有自裁身死一途,这也是吕清听闻到行凶之人是大秦侍召而过来的原因,原本觉得这局无解,过来不过是一场徒劳,正是这大秦侍召宁西居的名头让他觉得有此一试。
对症下药不外乎如此,只不过让人意外的便是药显然对了,药效却不够,宁白衣很是艰缓的抬起头,脸上一副天人交战的犹豫神色,半晌以后抬起头,两鬓青筋鼓现,一字一句顿促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奈何如今小人当道,臣不将臣,将不成将,侠不将侠,臣愿替圣上扫清寰宇,将世道还于天下”
吕清微微闭目,再开眼已是星辰遍布,这位年轻的桃花观主赫然说道“荒唐,顽固不化,冥顽不灵”原本背负在身的黄杨木剑清啸出鞘,原本只是天上星辰闪烁的壮丽景象,如今却变成了脚下也是北斗横生,吕清往前一踏,就像踩在水面一般,涟漪横生,一步犹如千里,脚下星辰,也是为之飘摇。
邱老头眼见如此,轻轻一叹,先是拉着小男孩走到齐红尘身边,随手封经锁脉,继而深深的看了一眼吕清,轻叹化为重叹,化作流光转身消逝,此间事情虽说也是重要,但比上几千年才将江湖气运收归数处的大计便有些微不足道,如今被宁西居杀心之下坏了阵法,气运泄露,他虽然气急,但也无可奈何,在老人眼里,这里死了数万百姓事大,可江湖动荡之下,说不定百年之内,这样的杀劫还会来上个数次,亡羊补牢是晚了点,总归要比不补要好,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与这位徒儿的间隙已深,当年之事,无关对错,至少在现在看来,他也问心无愧。
而吕清虽说没有正眼瞧过这位领他入道门的老师父,却是对他的意思没有否认和排斥,桃花涧的桃花未曾二度开,而他此番出凉山,已然是个九死局面,可既然因为这曾在他手下为臣的宁西居出了凉山,自然就要尽力而为,一脚之下,星辰涟漪,天地寂静,齐红尘以佛为守,退避千里,却依旧被宁西居生猛霸道的一刀连佛根都斩去数根,如今吕清以星辰为剑,道法自然,千里之外的人瞧着还是黄沙一片,入不了门路,只是瞧见先前说了一句请先生上路的年轻观主往前一踏,再无波澜。
可只有置身其中的宁西居才觉得浑身压力如山岳,再者在他早些年的读书光景之中,深入思想的便是天地君亲师,虽说他所学的太虚与天地同寿,但要对上吕清这位早先作为他君主的男人,还是有些掣肘,一时之间放不开手脚那是应当的。
吕清一脚之下,犹如泰山压龟,人在其上,背后三十六天罡星隐现,吕清高抬双手,手持黄杨木剑面无表情挥剑而下。
宁西居感受着那份凌绝杀意,越是挣扎,身上的星辰之力便越加浩大,他抬起眸子,先是凄惨一笑,继而不甘心的疯癫说道“我宁西居未曾欠过天下人一分一毫,天下人却为何负我就连如今,宁某人一心只想杀了那罪魁祸首,再不见人间之物,不理人间之事,青城山不答应,桃花观不答应,就连当初受宁某人妻子恩惠的齐红尘他也不答应凭什么就凭宁某人未曾站在某处山峰之上”宁西居痴狂一笑,嘴角血渍横现,宁西居声音低沉犹如猛兽重复吼道“凭什么”
他弓着身子,往前慢慢挪动,地面星辰瞬间黯淡数分,宁西居渐渐抬起腰杆,眼眸如血玉,桀桀一笑,任由黄杨木剑挥斩而下,银光一闪,透体而过,吕清皱了皱眉头,并未有轻松心情。
别人不知,吕清对于之前的情景确实知之若深,黄杨木剑离脖颈半寸之余,空间为之一滞,而宁西居便是在那个空挡下,躲开致命一剑,不过让他觉得可疑的便是,照理来说,宁西居本该无伤避开,而今一剑之下,宁西居伸手抹了把面颊带血的伤痕,又是伸手抓住那缕渐次落下的青丝,握在掌心,昂起头,又是送开手,带血的碎发缓缓落下,宁西居冷然说道“太古之时,古人以发代首,而今罪臣削发,暂留首级,不为偷生,只为一人求个公道,当年宁某为君上臣子,金殿之上臣有始无终入江湖,而今为夫,也不愿有始无终,不愿她尸骨入他人之手,受尽三魂凌辱之意,还请圣上让路,全臣之心。”
吕清脸色冰寒的摇了摇头,在当下他能觉察到宁西居话由心生,可之后呢天下人有多少是一出生就敢杀人谁不是瞧见那番肠血遍布的情景便反胃到翻天覆地,可百年之前,苗疆有人将活人练成尸蛊,湘北之地不一样有人符招干尸他们天生就甘愿如此,后来天台山上斩魔十人,有人临死之时便说了缘由,刚开始为了修为,再到后来,仅仅是因为习惯。
吕清当下如何能应尤其宁西居一副入魔面相,放了之后呢人心是会变的,清心寡欲的人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谁能保证宁西居北上寻仇之后,就不再南下杀人即便他如今表现出一副对人间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愤面容,这个赌他吕清不敢赌,这个庄,也没人赔得起。
宁西居微微闭了下眸子,他自认自己已经后退了太多,可面前人依旧不松口,宁西居森然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圣上莫怪臣子以下犯上,行这谋逆之路。”
吕清只是摇头,他如今转世几载,轮回数生,在道法路上越加攀高,便越觉得命之一字实在难解,就像当初他给自己算命,桃花涧桃花年开二度,才可稳妥下山,而今却是偏离了此间轨迹,再者他一世为君,一世为将,一世为臣,一世为道,江湖百态,或大侠,或书生,或名扬四海,又或碌碌无为,都是想着参悟一个命字,可天道之上,命理何为,谁又能真的说清和看破,谋逆之名,谋逆之路,无非是世人说法,在吕清眼里,天下间早无对错是非,只有要办的事,和拦路之人,如今的世道,要杀一个人还怕没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在这一点上,他很是同情宁西居,觉得他可怜,可就跟齐红尘一样,他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作为天下之先的先人,他得站在这里,而且不能轻易让开,不过作为大秦皇帝,他眉目之中除了淡然,还有些许不为人见的自豪和赞许。
大秦之人放在现在,不论这份修为,就光这份气节和坚守的心境,在这天下无人能及,吕清忽然笑道“来吧,杀了孤,便无人能拦你。”笑容蹩脚,却是发自内心。
君臣相对,四目相向,宁西居舔了舔面颊滑落到嘴边的血迹,也是突然一笑,像是一瞬间知道了吕清的意思,温和说道“绝不让圣上失望。”
说完之后,宁西居一翻白袖,十步左右的空间上,便如花蝶穿梭,只见身影,不见其人,一道白光突然从星辰之上掠过,犹如化疆银河,将星辰天幕一分为二,宁西居手握虚幻长刀,站在星辰之上,发袍倒垂猎猎作响,眉目清朗犹如下凡仙人,“臣死且不辞,况乎君意矣”
宁西居提刀再上,这些年来,他似乎都忘了李长安站在长安城上说的那句流传千古的霸道话语,“吾以天下作墨卷,英雄纷纷,何人不曾入朕丹青画。”
大秦之下,只有快意,大秦之人,只有恣意。
宁西居意气四野,再无包袱,吕清温善点头,之前不想出山,除了自身生死问题不说,杯水车薪也不说,重要的是在他眼里,这是世人咎由自取,再这之前他也见过那女子,手下留情,放了一马,原因便是女子手上并无无辜人等的性命,而且倘若那女子不是这般死因,这番光景怎么也不会出现。
只不过作为桃花观主,他该来,而作为大秦之主,当年他的治国念想虽说法儒皆在,却不凌驾在压抑之上,不像如今,以法压人比比皆是,显然宁西居这千百年来也是习惯,行事拘束,而今唯有一战之途的时候,前世贵为九五的吕清不想瞧见大秦之人却无大秦风采。
如今宁西居放开之后,吕清也不藏着掖着,一柄木剑向星际,直斩银河。
宁西居就靠这一刀银河破吕清的星辰小世界,如何能让吕清就此化解,小腿一曲,拖刀而上,山岳之力恍如虚无,骤然之际,已在银河之上,面容疑虑。
吕清朗声一笑,震耳欲聋的声音传至九霄,“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一刻,凉山之上待人温和的新晋观主,似乎又成为了当年的大秦皇帝,披甲上阵,意气风发,旌旗所指,皆是秦军所战之处,马蹄声响如洪荒所至,方圆千里,战马嘶鸣。
宁西居垂刀而立,眼眶微红,数千年之前,再是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听到这句话,也是热血沸腾,想着疆场一死,才不负男儿之身,而今从这位圣上口中亲耳听到,宁西居心潮澎湃,几千年来,大秦二字褒贬不一,文人骚客赞其风流,史官笔吏却骂其荒唐,而今这一刻,宁西居就像暂时性的放下仇恨,不想着寻仇,只想着大秦风流,为大秦数千年的风采而战。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宁西居眉目一亮,扬刀而起。
一刀光芒璀璨,就像数千年风沙掩埋之下的大秦,终于在这么一瞬间又展露人世,只不过就像海市蜃楼一般,众人只见宁西居背后的湛蓝碧天上,一副副古人之影犹如昙花一线闪掠而过,从凋零到繁盛,再到凋零,枯萎,再到接木,周而复始之后,众人觉得眼前一花,遍彻千里的图景突然像是被大力拉扯往一点而去,眼力好的人赫然发现,那个原点,便是宁西居高高扬起的朔刀。
“此战之后,天下再无大秦之人”
s回来了,昨天火车晚点六个小时,码完一章我去睡一下,晚点再写,如果有就发,没有就只能明天了。好几天没更新,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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