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曲高和寡的人心(1 / 2)

仗剑江湖 骑驴上仙山 4803 字 4个月前

{ } 无弹窗 徐江南虽然不解其意,因为他对于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也就是一个影子,并不清晰,而崔衡天却能一言戳破,无论说的是与不是,上去看看总是没错,而且在他看来,这二位老人无非是对于人情世故的掌握有些不到位,但说的话语却常常是一语中的,就像是一个通晓了各种事情的智者,心性上却像个小孩,不过也可能是不出剑阁原因,不出剑阁,就算通晓了人情世故,那又演给谁看

徐江南上了楼,察觉自己终究不是个豁达的人,有些事看到过,想到过,自己也说过,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却同样是想不通,就像自己的假装,被人一指戳破,只能将牙齿吞了往肚子里咽,好在郑白宜说的那些,或多或少的让他想通了点。

就在他上楼之后,崔衡天一手搭在膝盖上,若有意思的问道“郑老头,你就那么看好他”

郑白宜将手上的棋子放回棋钵,他习惯做事一心一意,尤其是下棋的时候,端起一旁的清酒,先是喝了一口,笑道“这后生不错了,虽然心性上并不完美,好歹算块料,也不是苦大仇深的那种人。”

崔衡天轻哼一笑,讥讽说道“我可不这么看,这小子心性可是阴暗的很,嘿,老夫不说他真的意图何为,单说去金陵这点上,他想的怕不是那么简单。”

郑白宜连忙摆手说道“此言差矣啊,一个家道中落,自幼无父无母的人,这个仇就算不是通天,怕也有血海之深了,莫说他,当年老夫走江湖,救人的时候留下点名号,不也是为了事后那点破名声,真正侠肝义胆的人,少之又少吧,谁不想着扬名立万,名垂春秋

至于他,我觉得吧,都有,但你不能说他有成名心,就否认掉给徐暄的正名意,这天下倒是有这个道理,前十年有功,后十年有过,或者反过来说前十年有过,后十年有功,这人呐,往往就记着那个过了,是不是”

崔衡天反唇说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教他,当年在江湖输给了邱老头,按约在剑阁呆了这么些年,不甘心而已,说那么多道理自欺欺人”

郑白宜没有扯皮伪装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轻笑说道“是啊,老夫是不甘心,要不是前些天感受到这邱老头来了次卫家,老夫还当自己甘心了。你也莫诳骗某,你不也一样,只不过这小子达不到你的标准而已,不过我确实瞧着顺眼。”

崔衡天垂着眸子沉默,半晌不说话,片刻之后开口询问“的确,他是上不了老夫的眼,不过跟徐暄没有太大干系,而是此子本身,城府太深,到时候与江湖是福是祸还不好说,说句不好听的,老夫看不清他现在的心性,表现出来的好坏是真是假都是二话,就连你说他刀子嘴豆腐心,老夫都觉得是装出来的。”

郑白宜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看不通,不过这些年似乎老夫比你多悟出了一点。”

崔衡天抬头瞥了一眼志得意满的郑白宜,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轻哼一声说道“静候高论。”

郑白宜哈哈大笑说道“你否认也没用,老夫与你同来剑阁之时都是七品,如今虽说都是九品,可老夫已然知命,而你还是不惑,这就是差距。”郑白宜很是得意,胡子翘得老高,不过看到崔衡天有些不悦的神色之后,也不再得寸进尺,再来打击这个老伙计,敛了敛神色说道“崔老头,你想过没有,就算他是装出来的刀子嘴,豆腐心,可至少在装的时候,他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

换做天下而皆准,这天下的人,谁不是在装我郑白宜还是你崔衡天又或者是天下谁又是真的心善之辈,唯一区别就是能装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甲子,乃至一辈子”

崔衡天一脸深思状,总觉得郑白宜在强词夺理,但又不得不说,这番话语很有说法。

不过这会郑白宜又是轻声说道“当年输给邱老头,让他平白赚了个徒弟,我输是输的心服口服,但不表示我就甘心,而且老夫也做到了当初说的,不出剑阁半步,可当初就没说不准老夫找个衣钵传人吧。

再放低了说,也是这邱老头不义在先,当年就该与他说个期限,本以为也就个十年八载,谁晓得这剑阁之下是如此的福地洞天,如今可是呆了几甲子哼,恐怕这会老夫出去,自家族人都认不得老夫。”

崔衡天也是大笑回应,不过幸灾乐祸之余却是有些悻悻然,他与面前人不同,他无子无嗣,大笑过后反而有些萧然味道,这些年他也再等,等一个机会,可惜这些年上剑阁的,在他眼里无一不是些歪瓜裂枣,说来好笑,上上一个看中的人,便是徐暄,可惜徐暄算个儒生,他拿得出手的东西,怕是此人看不上,后来看中了卫澈,可叹那会卫澈也是个读书人,如今徐江南从年龄上来说合适切合,只不过这心性上就有些不对路数,要说心软,可能会有,但他更是相信,要是以后给他个机会,他的刀子照样会冲着天下人的头上砍下去。

不过看不上也好,免得要争,低下头呼了口气。

郑白宜瞟了一眼白眉老头,调笑说道“我知道你也有意,要不给你一半,让你当个二师父过过瘾,你那手落白梅还是很不错的。”

崔衡天冷笑说道“别想多了,之前老夫提醒他,全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者,你可别忘了,他能一年之内越到七品,会没有师父传授你怕是晚了。”

郑白宜似乎早有预料,捋着胡须满不在乎的笑道“老夫早有所料,不过这事与我有何干系,我教我的,他传他的,到时候看这小子用谁的便就好了。没有师父教的倒也有,喏,楼下有一批,不过瞧着面貌,与你称兄道弟还差不多。”

崔衡天眼瞧着郑白宜像是铁了心,也算知道什么叫王八看绿豆,这番话根本就不像他这种人能说出口的,反倒像个市井无奈耍泼皮,也不再规劝,有个词叫宁缺毋滥,在他眼里,徐江南恰恰是不算太滥,也就是不算太滥而已。

徐江南走到四楼,再者昨夜躺了一夜,醒来之时还是昏沉,也没细细打量,如今上来,望着四周的质地偏暗的装饰,比起二楼,四楼就要宽敞许多,书架摆放都是靠着墙壁,而二楼却是一架接一架整齐排列,取光也好,南北皆是开了窗户,时不时有雀儿飞过。

不过四楼的木材质地偏硬,瞧着属于年辰久远的沉香一流,徐江南上来之时木梯是在东侧,本着最好的东西都不会放在触手可及的原则上,徐江南往有些阴暗的内侧过去,一路上顺手抽了几本书,还有些是早年之前刻写在竹条上的签书,如今用布套给好生裹着,一般像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千年前,乃至几千年前用的,当然现在也有人,不过要么是清寒之辈,要么就是归隐之人,少之又少,因为这种东西,无论是携带,还是保存,或者说是书写之时,都极为不方便。

到了内侧的书榻上,徐江南席地而坐,将竹书从布套取出,哗啦啦摊放开来,第一眼之后便是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像木简这内东西会有一些杀青手段,可这上面字迹脱落不说,还满是虫蛀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断缺,不过随后又是舒展开了,这些只能表明此木简的年辰久远,跟酒一个道理,越老越香,他读的书不多,但也知道书这个东西,越老越醇。

光线渐次暗了下来,徐江南点燃书榻右角上的油灯,借着灯光,看着上面的句落,一册接上一册,一卷带一卷,这些书册并无署名,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之乎者也,天灵地启,反而易懂。

等四卷看完,也不多,大约千把来字的样子,徐江南的神色却是出奇的古怪,微微抬头,望着来路,上楼的地方向阳,自己这里点着灯,也是通明,而中间百来步的距离却是暗沉寂寥,恍然之间徐江南像是看到了早之前的朝臣共贺,一份竹简一件事,他很讶异,这种数千年前的各国文牒,为什么会在剑阁出现,按道理,不是销毁,便是永无天日的下场。

徐江南吸了口凉气,平复了下心情,一手覆在竹简上,上面质地粗糙,可能是知道这东西并不能常存于世,所以也就没有好生处理。上面千百来字,不多,但很详细的记录了一件事,就是大秦一统中原之前与北燕围三阙一坑杀二十万南赵降兵,这份便是当时从设计到结果详细的军机报告,从缘由,设计,怎么引起降兵哗变,在何处坑杀,用何物坑杀,事后如何,点点滴滴,清清楚楚,而这末尾处有个李字,还有一个红圈,应该是已阅的意思。

徐江南在这之前倒是听人说过,不过也是说书人几辈几辈的传扬下来,到如今残缺不全很是正常,但无论怎么说,中间怎么曲折连环,结果是不会变的,而徐江南听到的版本,又或者是如今天下共同认可的版本便是,南赵二十万降军北征戈壁,死于突厥之地,而突厥之地也就是如今的辽金。

徐江南冷目森严的看着这四周书架上各色竹简布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那天见过卫敬之后,与卫澈聊了大半宿,其中也提到过这四楼,卫澈说这些是先人的智慧,徐江南当时也就一怔,并未放在心上,还当是类似之乎者也的文句之流,如今看着,并不是,这应该是数千年前,或者说更早之前发生的原相记录。

他也算知道崔衡天说的自己要找的东西是在这四楼是何意思,这些当中的记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二楼那些生涩剑诀和剑招要珍贵的多,那些东西错过了可能会从别处学到其他,这些东西没了,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了,当然这话不是针对这些事件错失之后便不知晓当初之事,而是针对于这些事件背后的各色权衡,曲高和寡的人心。

前天喝酒喝太多了,昨天晕乎了一天,写到半夜才发了一章,欠的肯定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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