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之后再归院子,并没有生涩感觉,卫澈拎着食盒到了起住的屋子,移步进门,便听到卫月大大咧咧吩咐说道“放桌子上就行了,你先下去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掩上。”
看着卫澈一脸无奈的表情,程雨蝶从卫月身旁站起走到卫澈身边,掩着唇,一泓秋水眸子像弯月一般,笑意盎然,也没提醒出了这么个大乌龙的卫月。
卫澈将食盒放在已经是杯盘狼藉的桌子上,瞧见一副异样吃态状的余舍,没有嫌弃神色,反而觉得亲近,又将食盒内的山珍给小心翼翼给捧出来,真情实意说道“大师慢用。”
原本坐在背着身子玩着佩剑的卫月,听到声音之后,也是停了手上动作,转头笑吟吟喊了一声“哥。”然后站起身子围着卫澈转了一圈,打趣道“不错,看样子老祖宗真的没有收拾你。”
卫澈转头生狠的瞪了卫月一眼,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朝着卫月问道“徐江南现在如何了”
卫月朝饿死鬼投胎一般大快朵颐的余舍努了努嘴,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傻大个一直在吃,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问他呢,他又含糊说不清楚。哥,他不会出事了吧。”
卫澈突然看到端立在一旁的程雨蝶,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卫月看着卫澈的表情,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狐疑的望着她的程姐姐。
程雨蝶面色羞红,斟酌了一小会,咬了咬纤薄嘴唇说道“徐江南这个人,我好像听过。”
卫月皱了皱眉,疑惑说道“程姐姐,你知道之前怎么没说”
程雨蝶哪怕在外人面前如何大方得体,在这对兄妹面前也没有那副架子,不过这话她万万也是说不出口的,绿水本无忧先不提,春风十里而皱面是肯定的,直到刚才卫澈说话之前,她的心思都挂在卫澈那里,卫月说的什么她哪里听下去了。如今也只好抿着唇,一眸子求助目光看着卫澈。
卫澈笑着解围,给她倒了杯茶,笑道“先说吧,这事后面再提。”
卫月满脸狐疑,也有不满,倒不是因为卫澈和程雨蝶之间微妙变化,这变化是她乐见其成的,她不满的只是两人摆明了有事瞒着她。要搁往常,那不得当个县太爷刨根问底挖个清楚明白只是当下她也想知道徐江南的消息,怎么说当初也算是患难之交,脸上笑意古怪的看着程雨蝶。
程雨蝶嘴角含笑接过卫澈手上的茶杯,暖了暖手后柔声说道“前段时间听老祖宗说月儿你快回来了,我便时常去城门外等,也就是那时候听到的,应该是叫徐江南吧,听那些进城的人说,这个人在青云城跟一个叫方云的人打杀了一场,听他们的说辞好像你来我往很是惊险,不过最后倒是这人是赢了。”说完之后显然兴致不高,喝了口茶水,又是借机偷看了一眼卫澈,生怕被他抓住刚才说辞里的语病,不过说等卫月也没错,毕竟两兄妹是一起回来的。
卫澈倒没有点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沉吟思索。他很难相信徐江南这种人会同人生死相搏,
卫月闻言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后怕说道“还好。还好。”
这会正巧余舍吃饱喝足后打了一个饱嗝。程雨蝶眼神温柔看着卫澈,卫月见怪不怪。
卫澈看着这位来历不明的傻僧人,笑容亲切,物以类聚啊,自己当年同徐江南去混吃混喝的时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轻言说道“大师,能说说平王府之后发生了何事么”
余舍满脸疑惑看着卫月,他哪里知道什么平王府。
卫月看见余舍的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没好气提醒说道“就是在李安城客栈那夜,我离开之后第二天回客栈,发现你和徐江南都不见了,东西却都还在,你和徐公子去哪了”
余舍这才知道卫澈是在问什么,满嘴油腻吞吞吐吐将当夜的情景说了出来,余舍回忆的很慢,怕说错说漏,所以也说的很细,就连徐江南吐血和一身的伤痕是怎么样的都讲的细致明白。
程雨蝶什么时候听过这些尤其是余舍绘声绘色说起徐江南受伤后在马车上的样子,面色发白,情不自禁往卫澈靠了靠,卫澈看到她的样子,原本坚毅的目光也是柔和下来,握着程雨蝶有些冰凉的手。
卫月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听了之后皓白银牙一直咬着唇,一言不发,一手死死按在椅子护手上,等听到余舍说徐江南醒来之后又让他将马车拉回李安城的时候,尤其是听到徐江南就在平王府对面租了个院子住下来之后,终是忍不住惊呼起来。“他疯了还回去干嘛”
余舍一下子怔住了,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恩人,摇了摇头。
卫澈另外一只手按住有些激动的卫月,安慰说道“别小看徐江南,他可比你想象得要狡猾的多。”随后又朝着余舍温和说道“劳烦大师继续说下去。”
余舍镇了镇心神,投桃报李一般朝着卫澈双手合什,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我同徐公子在那院子里相安无事的住了小半个月之后,徐公子就将身上的银钱都给我了,还说让我到卫城来等恩人。”说完之后,余舍又站起身子,全身上下搜刮了一遍,摸出了几个铜板,扔到桌子上。
卫月听完之后跟卫澈对视了一眼,有些急促问道“那他为什么没同你一块过来”
余舍摇了摇头,也是失望说道“徐公子说他不来了,说要回凉州了。”
卫月一下子就像泄了气一样,满脸失落。
卫澈轻轻拍了下沉默无言的卫月,等到少有这番姿态的卫月转过头,这才安慰说道“月儿,徐江南这人滑头的很,说好的剑阁他会不来别说剑阁了,就因为我欠他两顿酒,他指定就要来卫城。”余舍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卫月信了,但卫澈这个跟徐江南打了那么久交道的卫家公子,显然不信,徐江南的人情世故他吃了不少,如果不来早就掉头回了凉州,还在青云城兴风作浪干什么,整了这么一出幺蛾子哄人
程雨蝶悄悄将手从卫澈手里抽出,善解人意这么些年了,卫澈那点微妙的语气她还是能听出来的,就同之前卫月打量她的眼神一样,狐疑的看着卫月。
卫月细想一下,也是,连个名字都不敢说的胆小鬼,会轻而易举跟人说自己去哪原本就不知道哪里来的沉闷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不过转而看到程雨蝶和卫澈心有灵犀一般似笑非笑的表情,尤其是那个在今天之前一直正经大方的程家姐姐也是这番打趣神情,无故又将头转了过去,看着满头雾水的余舍,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道“本小姐才不管他,只是走了大半天的路,肚子饿了而已。傻大个,让开点,你挡着我了。”
余舍笑容嘻嘻忙不迭端着板凳往后靠了靠,好在房间大,他可从来没进过这么大的院子,光走就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也不觉得被冷落,酒足饭饱之后东张西望,自娱自乐,也没一点为客的拘束。
卫澈笑容拂面,侧过头在程雨蝶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笑道“去吧。对了,雨蝶,让下人带点酒上来。”
程雨蝶也是盈盈一笑,点了点头,身姿如柳,摇曳出了门。
卫澈走到卫月旁边坐下,想了想,覆在卫月耳边将老祖宗的心思给说了出来。
卫月果然上了道,心思都被吸引了过来,挑着细眉轻声说道“哥,怎么办,老祖宗似乎不答应啊。”
“不知道,本来是有把握的,可惜”卫澈将桌子上狼藉一片的杯盘都往旁边挪了挪,叹息一声这才说下去“哎,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一如反常跟人在青云城打了一架,关键那人还是江南道金陵城的,这就有些棘手了点。”
卫月不懂这里面的玄机,不过听到卫澈提起,将要问的时候,程雨蝶领着下人过来,到了门口,接过竹篮,又吩咐下人离开,这卫家下人毕恭毕敬,早没有之前对程雨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原本以为她是入不了卫家的,少爷还因为她跑了出去,哪里会有好脸色给她看,如今城门口那一幕早就传的风生水起,沸沸扬扬的,哪里还敢找死。
程雨蝶提着竹篮进屋,一边将竹篮里的甜品小吃摆上桌子,一边笑着说“怕你们饿着,所以我就着人先去酒楼买了点,先垫着肚子,味道应该也不差。”
卫澈朝着卫月使了眼色,卫月知根知底,只得将之前想说的话吞咽到肚子里,朝程雨蝶笑嘻嘻说道“程姐姐,你来坐这里。”一边说一边起身将卫澈旁边的座位空了出来,把面色羞红的程雨蝶推搡过来坐下,这才抚掌一笑说道“不错,像一家人。”
程雨蝶一瞬间就想着落荒而逃。
卫澈两不相帮,反而扬起手朝着坐在一旁的余舍喊道“大师,在来吃点点心吧。”
余舍刚吃了一顿,不过看着那盘点心的精致样子,也是吞咽了几口唾沫,听到卫澈这么一说,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立马憨笑着凑上前来。
卫月是见识过他和徐江南疯抢鱼肉的场景,那跟打家劫舍有区别见到余舍这番,急忙端着一盘杏花糕坐到一旁,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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