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这样的日子我不打算过了也不打算我的女儿过那种日子,所以,你来了正好,咱们今儿个就能去公社把婚给离了你不是一直嫌弃我不能生儿子吗那就找别的女人生去好了”
“你说什么”
“冬荷”
高重平和梁二婶都喊出了声。
梁二婶听梁冬荷前面那些话时还好,觉得那些方便分家多要好处,可听到后面,那简直是急疯了
她一把上去揪住了梁冬荷,拍打她,道“你这丫头,你胡说些什么呢妈知道你是有气,他们高家不做人,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女婿以前是薄待了你们母女,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好好说,准备分家单过的,既然这样,那就好好说说,怎么能张开闭口说什么不过了,要离婚呢”
她说完就转头对高重平使眼色,道,“重平啊,你还不快跟冬荷说说你们准备分家的事吵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话赶话的,什么话不过脑子都出来了,这不是伤情分吗”
高重平紧抿了嘴。
他是万万没想到梁冬荷竟然说不想跟他过了。
想要离婚。
刚刚她这一喊,他震惊恼怒之后心头却是一松。
他其实也不想跟她过了。
他跟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生不出儿子,他妈,亲戚还有村里人谁不嘀咕,笑话他当着他的面都说,背后说的更多更难听。
脾气又差,整天跟他妈跟弟妹乌鸡眼似的,对他也早没了什么体谅,说句直接的,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几年都没睡过一个被窝了
他一个男人,要这样一个婆娘有什么用
他在粮站开拖拉机,一个月有那么多工资。
只要他跟她离了,立马就能再找个
说实话,暗地里给他递眼睛的早就有好几个
只不过是顾忌着梁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虽然梁冬全不是大队支书了,但人面儿却广,梁进锡更是在部队里当了官
不过他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觉得梁冬荷这么喊出来,怕也不是真想要离婚,就是想趁他们家想让梁进锡帮重文安排工作,所以要挟呢哪个女人舍得离婚的更何况她还不能生了
想到这里高重平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但这是梁家,梁进锡就在那里站着,他只能继续忍着气和心里的活动,道“爸妈已经答应分家了”
梁冬荷嘲讽的笑了一下,道“分家说说看有什么条件,又怎么分”
反正有的是时间,掰扯的清清楚楚才好,免得等离了婚他们家还要在背后编排他们梁家。
高重平十分讨厌梁冬荷这语气和笑容,但还是忍着,道“等重文毕业了找好了工作或者去了部队里就分。”
“哦,这可稀奇了,”
梁冬荷“哈”一声,笑道,“你这不是给人画大饼吗等高重文毕业了找好了工作或者去了部队里现在高中毕业了不都是哪里来哪里去,回来村里种地吗不,人家城里的学生也还都要来乡下做知青呢,高重文去哪里有什么工作,又凭什么去部队所以你说的这不都是屁话吗”
高重平一下子被堵住,脸涨得更红了。
他转头看向了梁二婶。
梁二婶还是愿意给这个女婿台阶下的。
她掐了掐自己女儿,道“你这孩子,别人是不行,但咱们家不是有进锡吗等高重文毕业了,就让进锡给安排个工作或者推荐去部队里不就成不过,”
她转头看向高重平,道,“重平,我们家进锡肯帮你们家这样的大忙,可都是看在冬荷和两个外甥女的份上,你们家怎么也要拿出点诚意来,什么要等重文毕业了才分家,这可是不行的,要分就得现在就分还有,你也说说你们家说分家是个什么章程,你们每个月要给你爸妈多少口粮”
梁进锡好险没翻个白眼。
好在他现在是个有形象的人民子弟兵,不再做这么个动作了。
而且心思也比以前深了太多,且继续听完吧。
高重平听了梁二婶的话心里就哼了一声,心道,果然什么离婚是假,趁机谈条件是真,心里就越发的看不上自己妻子了。
他冷着声音道“每个月给爸妈十块钱,另外年纪大了,胃不太好,所以每个月再交十斤细粮。”
梁家人还有还在里屋的舒舒
他一个月就十五块钱工资吧这分家
不说其他人,就是一直不舍得这个有工资的女婿的梁二婶脸都黑了。
她道“重平,你们这心就不诚了吧你一个月工资十五块,冬荷一个月挣的口粮也就十五斤细粮,三十斤粗粮,你给你老娘十块钱外加十斤细粮,你们自己日子还怎么过咱们整个清河大队,不,整个峣山公社有没有你们家这么分家法的吧”
高重平抿了抿唇,道“岳母,我知道你觉得我交的有些多,但现在我爸妈那边老的老,小的小,爸妈年纪大了,挣不到几个工分,重山家三个孩子,大的要开始读书,两小的才几岁,还有重文明年下半年才能读完书,以后还要娶媳妇成家,这些都要钱。我跟冬荷不一样,每个月还剩下五块钱和五斤细粮,三十斤粗粮,再加上山上的一块自留地,够我们生活了,而且爸妈也说了,这十块钱也不是说要一直要,等老三找了一个好工作,也能赚钱了,又娶了媳妇,他们负担轻了,可以再商量,少往家里拿些。”
当然他妈跟他不是这么说的。
一直以来,交上去的工资,他妈每个月都要给他存上五块钱。
跟他说,梁冬荷一直不能生,他早晚得换个媳妇。
他工作体面,再婚也不可能找个二婚的,肯定还是得找个姑娘家,但他毕竟有过老婆,还有两女儿,就算再婚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他,彩礼钱肯定还是不能少。
高重平以前没把这事当真。
但他跟梁冬荷已经没了感情,那又是个一有钱就吃喝乱给女儿买东西的人,相比较把钱给梁冬荷,他更愿意给他妈攒着。
梁家人不知道高重平心里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会把他腿打断扔出去。
可就算是不知道,听了那一番话也恶心的够呛。
不过这回不等梁二婶还想跟他讨价还价,也不等梁冬荷或者胡大娘把高重平骂回去,梁进锡终于开口了。
他道“高重平,你们家的破事别拿我们家说。我现在已经听完你跟我二姐的事了,现在,就给我立即滚回家去拿户口本,下午两点钟,在公社门口等,把婚给离了。”
说完再转头看向他妈胡大娘,道,“妈,把我们家户口本子也带上,直接把二姐还有珍珍和珠珠的户口上我们家户口本上。”
公社里办事手续简单,这事找上人立马就能给办了。
不管是梁二婶,还是梁冬荷胡大娘,她们的话高重平都会觉得她们是轮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跟他谈条件。
可梁进锡说这话,高重平却不能不色变。
婚是可以离。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样她把他给一脚蹬了啊。
“进锡”
“滚”
梁进锡神色挺冷静,但肃着脸,样子却十分吓人。
他看着高重平,道,“滚回去拿户口本。你这种把妻子女儿当奴隶剥削,有严重思想作风问题的人,怎么配在粮站开拖拉机利落的把婚给离了,你们家的事就不关我的事,下午两点我们在公社没见到人,没见到你们家户口本,那我们就直接写举报信,找公社还有粮站领导离,再开公社批判大会,少在这里给我废话”
就是林舒在里屋,隔着布帘子的缝隙看见,也不得不承认,原来她还觉得他对着自己冷脸。
那是她没见过他真正冷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