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所言极是,依百黎遗族所述,公子初对此女的确很看重,或许此计可行。”平兰家主听了大长老之策,威严的面上终浮上了笑意,抓捕妖女之时竟找出了避世多年的百黎遗族,对平兰而言,可以算天大的意外之喜。
“百黎一族避世多年,早已失了血性,不过我却瞧出那百黎越的野心,我族答应其兴复百黎一族,他岂有不应之理。”提起此事,大长老阴鸷的神色也有所松缓。
“当初百黎血脉称尊,对所有世家都是威胁,合众之力才将其逼落世家之流。”平兰家主回忆着,戚戚而言,似乎对当初那场腥风血雨仍有余悸,“怕就怕养虎为患,借其攻鸷,反让百黎成为第二个鸷族。”
百黎血脉之所以招世家所忌惮,将其灭族,乃因其血脉之力特殊,对其他血脉有着压制作用,便是资质最差的弟子的血脉之力,也能压其他世家之人一成,同境界之中,百黎一族子弟难寻敌手,更别提资质好的,与其交手己方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这种压制对其他世家来说不仅是威胁,更是一种羞辱,可以说当时的世家都活在百黎族的阴影下,嫉恨之情更甚如今的鸷族。
“家主何必忧心,百黎一族当初强盛,为保血脉,勒令族人不与外人通婚,如今百黎越上了我们这条船,可就由不得他了,届时哪还有百黎一族,有此血脉神通的是我平兰氏”大长老言辞掷地有声,与平兰家主对上一眼,皆抚掌而笑。
两人谈话丝毫不避讳方才给稚涼涼诊脉的医者,任其俯身在地抖如糠筛。
不知哪一刻,颤抖的身影先是一僵,其后便凭空而散,仿佛从未出现在此地,而座上的两人依旧笑颜相谈,连个眼神都没给予。
坊间没了个医者,还是个名医,却连给水花都没冒起,知晓其最后去处的人具噤若寒蝉,提也不敢提起,便是那医者的妻儿,也是以泪洗面咬碎牙往肚里吞。
尽管如今平兰之地为鸷所辖,可平兰氏威势根深蒂固,如今仍是这方土皇帝,鸷国的小吏只欲相安无事,不想为小事触平兰霉头,惹一身骚,莫说这些平头百姓求告无门,便是有人撑腰,作为曾经的平兰子民,挑战“皇权”之事,也是想也不敢想。
平兰战败,却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实乃是鸷国君主有意为之,所派鸷国官吏皆是鸷公子心腹,美名其曰怀柔之策,实为养虎为患,谁让此虎之敌为公子初呢
公子初掌鸷族之军,而鸷王掌鸷族之政,若公子初能为鸷王所驱使,倒也不会成如此剑拔弩张,可如今显然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且眼见东风越来越强势,鸷王与鸷公子也不择手段起来。
稚涼涼似乎陷入了魔怔一样,痛楚疯狂肆虐,无时无刻不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一丝也动不得,每隔一个时辰侍女都需替她换一身衣物,且不停给她喂汤水。
服侍稚涼涼的侍女一刻不得闲地侍候却也不怨,一言不发地做好每一件事,家主吩咐好生照料,她可不敢怠慢,看着面色惨白的柔弱女郎,侍女心中纳罕其容色之余也百思不得其解,换下的衣物除了潮了些,一直都干干净净没有秽物,汤水灌下去不知多少
莫非真是仙女儿不成
混混沌沌的,画面轮转,一会儿是灵淄峰不变的春景,一会儿是分别那日爹爹沉痛不舍的谆谆告诫,一会儿又是那人清冷自嘲的神色,陷入魔怔的稚涼涼却因痛楚知晓这些不是梦,惝恍迷离中,一滴泪流到耳际。
她觉得她就要死了。
她数不清过了多少日子,只觉好似已经疼了千百年,在凌迟中,每一息都在拉长,分明才过了没多久,却开始记不清前事了,混沌的时间越来越长,只在侍女给她换衣时才略微清醒片刻。
嗯那个锯嘴葫芦般的侍女竟还会惊呼。
稚涼涼慢悠悠的想着,拼凑着侍女的只言片语,过了十几息,先是心里轻笑,后才是脑海反应,原来是我也不知如今的我丑成什么样。
跌坐在地的侍女惊恐地看着床上的血人,方才换衣,衣物竟剥落了数块血皮,簌簌地无数青丝飘落,仔细瞧床上的女郎竟似碎裂的布娃娃,头脸身体布满裂痕。
渐渐的裂缝中滚烫的血液蕴了层金光,越来越亮,亮的刺眼,侍女颤抖地撑起身子,软着腿跌爬着出去。
而此刻平兰族地内正风云席卷,两军对峙,一方乃平兰族全部精锐,皆肃脸皱眉如临大敌,一方仅有一人,踏着破碎的族界之门,眸色冰冷遥望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