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涼涼一瞬面如死灰。
瞧见她这般蔫蔫的模样,鸷初低声轻笑“怎么现在这么胆小,烧留仙亭,采灵石矿的胆魄哪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稚涼涼脸色更加不好了,呆呆地盯着前方,目光空洞,连自己如今身在男子怀着都没心思理会了。
脑中满是希望破灭的绝望,这几年从不敢去想的爹爹的音容笑貌纷纷浮现,当日坐上鸾车之前爹爹的殷切叮嘱,拳拳宠爱,一幕幕由明转暗。
眼泪决堤,哽咽连连,带着压抑而撕心裂肺的苦楚。
鸷初错愕地顿住脚步,气定神闲的神色变得慌乱,大掌抚上那满脸的泪水,几分自责地紧张道“怎就连说也说不得了坏了我的东西,倒还是你哭鼻子,方才是唬你的,孤既然说了不追究,便不会伤你。”
言语间鸷初心里思索以往是否有虐杀女子的名声传出,否则何以自己一句戏言,这人便惊惧哀戚至此。
被抚摸的稚涼涼重重一颤,恨恨地偏过头苦笑,眼泪依旧不休。
看出她并不是因为担心受惩处而悲泣,鸷初凝视着她眉皱了下,电光石火间他福至心灵,想到她对凝脂玉的垂涎,试探着淡声“凝脂石矿也可不”
稚涼涼闻言立即偏头止住了眼泪,眼中有期待和不可置信。
鸷初
他好气又好笑地轻嗤出声,不可思议中带着些恼火,不是对稚涼涼的,而是对自己的。
若他能腾出手,必定扶额笑叹他这是什么眼光,瞧上这么个“胸有大志”的俗物
为了个凝脂玉矿,难过地要死了似的。
如此鸷初心也不揪着了,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胸前那张泪光涟涟的脸,半晌吐不出一句话。
只是一会儿之后,竟有些走神,见到此女不过一炷香时间,初时惊艳了一瞬,说起来还未好好细瞧容颜,现下近距离看,又领略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清美,纵然狼狈,依然是美人,嘤嘤垂泪不仅没有丑态,反而有别于以往他对她的固有印象,柔弱得让他生怜。
只是凝脂玉石矿非同小可,对鸷族而言亦伤筋动骨,他先前所言,实际乃循诱之语,别说一个玉石矿,便是送几百凝脂石玉给姬妾,那君侯也会被人嘲昏庸,熏心。
他来寻人,也带着几分收回玉石矿的心思。
若是任意女子敢在他面前露出觊觎凝脂石矿的心思,他肯定认为这女子疯了,不知天高地厚,可换做这名唤稚涼涼的女子,他竟还觉得有些正常,也没觉得她爱财如命,痴心妄想,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她不是寻常女子,如一团迷雾,逐渐在他眼里暴露野心。
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清晰,鸷初完全明了了稚涼涼呆在他身边的图谋,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凝脂玉说不气是假的,不过也因此他放下了大半的戒心。
用一座凝脂玉石矿作为博弈的筹码,有何不可
他扯着嘴角叹了声,心里退步,却故意板脸冷声,慢悠悠,戏谑道“孤虽说,凝脂玉矿送给喜爱的姬妾也无妨,可你一直都不乖觉,当也知晓,你并不得孤欢心啊”
稚涼涼怔了下,她也是人精,几乎立时听出了他的让步,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鸷初,眼神如小鹿,敏感灵动,更多的是不相信,她不知道鸷初在耍什么花招,她不是不知道石矿价值的呆头鹅,亦不是容易被哄骗的内宅女子,用脚趾头想,她都不相信鸷初愿意把石矿给她,即便如此,她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希望。
即便她不相信,可讨得一个口头承诺,日后也好再做筹划,到时候不能将凝脂玉石留下全部,留下部分也是好的。
所以她一扫阴霾暗色,冰雪消融般显露春色,朝鸷初绽了个柔弱讨好的笑。
艳美如丹霞日月,曜曜夺目。
鸷初呼吸一滞,便听耳下柔声细气,百转千回“公子若宽宏大量,妾自当比朱女做得更好。”
鸷初咳
“那孤便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