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旷天低,移舟泊烟。
流水轻慢,水波粼粼中,短棹缓过,划拉出道道水痕,湿潮的船头,丹裙尾垂,女郎款坐于上,低头照影,袅娜纤身剪影在水天一色间,人面可与菡萏相斗清艳。
还是这样貌看着顺眼。
稚涼涼微微点头,顾影自怜。
从矿山出行已有两日,行在这水路上,漫无目的,却悠游自在。
须弥芥子中的灵石带给她极大的满足,也成为她坚实的后盾,提吊的心总算稍稍放松,稚涼涼难得给自己放个假,游历山水起来,修炼之道,一张一弛方为佳。
“涼,前方有人烟”极目远眺,撑船的蝰大一双鹰目盯着远处惊喜道。
抬首循着视线望去,稚涼涼果然看见前方有一个寨子,眼中闪过异彩。她其实极喜欢这中融于世的生活,放牧打猎采桑等在元界从未见过的平凡的事,有了这些,才是真实的世界。
此处似是比氓山更为原始,人们比邻江河而居,成群的马羊,被放养在河边绵延不知尽头的旷野之原上,一顶顶颜色不一的帐包被扎绑在草地上,用栅栏圈围住,在河泽与山脚之间的平原上,这些不知用几层毛毡与兽皮缝制而成的帐包无序地散落,只间相距甚远,每户村民门前都有足够的空地放牧,而即便人不是很多,因这成群的马羊也变得熙熙攘攘热闹起来。
稚涼涼与蝰大在矿山呆了近一年,几乎把矿山的九成都掏空了,近日频繁出入的血脉者稚涼涼自然察觉到了,这灵石矿出了她这个纰漏,引起的震动自然不小,血脉者们如临大敌的防备姿态让她啼笑皆非,他们虽不知是何人作祟,也找不到蛛迹,可灵石矿总不会自吞石料,所以血脉者率领士兵,日夜不辍地在矿山巡逻,而矿洞内也有士兵把守,让稚涼涼不得不时刻运用灵力探查防备,加之重兵把守,蝰大也无法再频繁与稚涼涼联系,开采矿石变得艰难起来,不过所幸矿山已开采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一星半点稚涼涼也不留恋,是以便寻了个机会带蝰大离开,至于矿山之后该如何的得动乱,她也懒得理会。
行船离开至今好不容易见到人了,稚涼涼与蝰大就打算在此处落脚一段时间。
如今以蝰大的身份,却是不能再回氓山,即便蝰大如何黯然却也明白他今后怕是再无缘回氓山了,短暂神伤后,蝰大很快便收拾了心情,他的一条命已经为氓山奉献了,现在他只想顺应自己的心意而做,追随涼直到她离开。
踏入灵寂期后,修为涨得就很难像之前那么快了,即便有灵石相助,这一年来,稚涼涼也只是升到灵寂中期,不过这速度对其他人来说,还是望尘莫及的。
稚涼涼两人将船停在岸边,前方已有在外游牧的村民发现了这两个远来之客。牧民衣衫简陋赤足立在草原上,远远朝他们看来,眼中有惊疑和谨慎。此处偏僻几乎避世,在这里生活几十载的牧民鲜少看到外来者,如今乍然看到乘船而至的两人,都立在原地打量,并没有上前待客的打算。
蝰大上前与牧民交涉,稚涼涼则立于旷野半仰着头环视了一周,此处背山环水,奇花遍地,彷若幽谷,景致美好,悠然宁静的样子让人觉得四周一切都慢了下来。
回过神,稚涼涼见蝰大皱着眉比划了半天,和牧民们仿佛鸡同鸭讲一般,便慢慢走过去,轻声问“如何”
随着她莲步轻移,芳草簌簌作响,而牧民们的目光也从蝰大转至她身上。自她在两丈之远,由远及近时,牧民们的目光便逐渐呆滞,稚涼涼并不反感他们的目光,因为那目光纯粹得不带杂质,满是惊艳,甚至随着稚涼涼的临近,几人颇有些诚惶诚恐地后退半步,不敢离近。
“他们不知道在这里生活多久了,并不会七域官话,他们的语言我也听不懂。”蝰大与牧民交谈一番败下阵来,神情肃然地道,觉得这是不小的麻烦。
稚涼涼诧异地看了看牧民们,惹得几人俱低下头来,这也是她修为到灵寄期脱离凡体带来的效果,蝰大这中以往见过她的人感觉不会那么明显,但若是初见她的人,会从她身上明显感受到那中超然不可侵犯感。
看来此处的人与外界隔绝,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
“二位是何人来此地有何意图”
在稚涼涼思索如何让牧民明白她的意图之时,远处一个发间插着翎羽,项戴一圈森冷兽牙打扮有别于其他村民的青年男子大步流星走过来,高声问,只是那问语在见到稚涼涼之时遽然顿住。
蝰大皱皱眉侧身挡住男子灼热的视线,拱手行了一礼“我二人乃无根游侠,无意间闯入贵地,并非有意冒犯。”
“她是你什么人”蝰大说话,青年终于将眼神放到他身上,只是余光还时不时瞄向稚涼涼。
青年一双眼睛十分明亮,便如草原上空的雄鹰,年少气盛,气势不输蝰大半分。他昂首挺胸,眼神在蝰大面上四肢划过,似在较量自己与面前男人的体魄,